没忍住,脱口而出。 太医令手下动作未停,三五两下将伤口裹好:“伤口起了疮疡,毒邪内侵,邪热灼血,若不抑制,后果难料。若是后半夜有外邪入侵,怕是还会引起高热。臣已开好了房子,届时服下即可。都尉此次受难必回引起气血不足,日后需要好好调养,如此才不会留下病根。” 李妍君点点头,摸索着找回了自己声音:“有劳太医了。落兰,送送太医。” 屋子里全是人,疏离而又紧张地等待着吩咐。 李妍君突然觉得有些累,挥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至门外,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便自一旁拿起帕子,细致地为九思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平日里,他总是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见他争强好胜,更不见他惹是生非。分明是一个乖巧老实的人,可偏偏每次遇见麻烦,总是不管不顾地一头猛扎进去。 就是个傻子。李妍君在心中骂道。 她很少有这样心无旁骛地看着九思的时候,此时信念一动,便悄悄伸出手指,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梁,突然想起方才李康所说要为他赐婚的事,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哪家姑娘有这样好的运气。 “届时有了夫人,看你还敢不管不顾的强出头。”李妍君小声地嗔骂一句,指尖不轻不重地在他鼻头上轻敲一下,心里却全无出气的痛快。 到了后半夜,他果然如太医所说,突然便起了热,身上烫得厉害,人却瑟缩着发抖。 李妍君睁着惺忪的眼,亲自挽了袖子,一遍一遍地为他擦拭降温。 “知道你一向不喜旁人碰你,我也只能亲自伺候,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样的福气。” 她从未伺候过人,一举一动都十分生疏,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小心一点,再轻柔一点,尽力不要再伤到他。 “我实在不如你聪明。你好像做什么都做得很好,我却什么都不会。我会注意一些,不会弄疼你。可若是真弄疼了,你可得告诉我。若再一句话不说,我就要罚你了。” 念叨着念叨着,她只觉得喉头像是堵了千百根针,疼得她连小声的抱怨都艰难得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我不罚你,你起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李妍君牵着他滚烫的手,“我害怕。九思……你陪陪我。” 九思无知无觉地闭着眼,没有任何回应。 长长的一夜,像是没有尽头。落兰进来劝了好几次,可李妍君就是不愿意回去。 她坐在九思床边,累了便倚着床小憩一会;醒了便探探九思的额头,同他说几句话。 直到晨光乍现之时,李妍君突然自梦中惊醒,第一时间便紧张地看向九思。 他眉心在熹微的光线中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呼吸也粗重了一些,喉咙里压着点不明显的轻吟。 “九思?”李妍君紧张地唤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终于看到他长睫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李妍君喜出望外地笑了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端来炉子上温着的药,用勺子喂到他的嘴边。 “太医说了,这药你醒来就要喝的。”李妍君小声地同他解释,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童,“我知道有点苦,但你得听话,张嘴。” 九思的目光不知落在哪里,时不时闭上了眼,便如同入睡一般,要等许久才会再次睁开,显而易见并不太清醒。 可每每李妍君柔声唤他名字,他却又总是会听从李妍君的话,让张嘴便张嘴,让吞药便吞药。 “九思。”李妍君不敢碰他,只能扯了扯被角,“你睡了一晚上了,别睡了好不好,看看我。” 他乏得几乎懒得呼吸,闭眼趴着像是再次陷入昏睡,可他睫毛如同努力破蛹而出的蝶翅一般颤抖着,终于还是再次睁开了眼。 到底是整碗苦药下了肚,他眼中终于有了三分清明,愣愣地看着李妍君,手指向前探了探。 李妍君忙靠近他:“你要什么?” 她担心九思力气不够,努力贴耳到他嘴边,却听见他说。 “殿下,别哭。” 谁哭了?李妍君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 不经意间,他们的距离终于不再难以征服。长长的手指如愿拂过她的眼角,轻飘飘的一丝凉意,像是雪花飘落。 李妍君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落了泪。 若在以往,如此满脸泪痕,不知该多狼狈的境况下,她必定会设法为自己挽回颜面。 可此时此刻,她无心在此纠缠,黑墨般的眸子里是终于拨开云雾的朝阳。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