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诺国使者坚持……”李康沉吟道。 “那便道乐康公主已然婚配。”朱毕蔺抬头,决然道,“纵然此时选取驸马有些仓促,但我郢朝男儿总比诺国蛮子胜了不知凡几。” 李康状似犹豫,过了许久,才沉重道:“如此便依爱卿所言吧,只是朝中风言风语,还望诸位帮忙转圜。” “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尽力。”大臣们回道。 直到他们已经从天芸殿退去,李妍君才将手中还没有吃完的瓜仁扔回身后的盘子里,从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头,兔子出洞一般谨慎而又兴奋地左右看了一圈,小声问:“我可以出来了吗?” “可以了。”李康纵容地将她拉到身旁,带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朕与你舅舅为了不让你和亲,在这里跟大臣演戏,你倒好,就在屏风后坐着都不安生。” 李妍君被父亲戳穿,却也并不害怕,只是摇着父亲的手撒娇:“隔着屏风,也没人能看清我在做什么。况且你们谈得这样久,我又饿又困。您就忍心让女儿饿着肚子受煎熬吗?” 李康无奈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见父亲不为所动,李妍君拎着裙摆小跑到了刘世瑞面前,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袖:“舅舅,明明就没关系的对不对?” 李妍君与她母亲长得很像,都是一样的明丽,尤其是一双眼睛,似含了远山,剪了春水。只是比之母亲,她要更加灵动,仿佛这世间无半点阴霾能让她凝神一观。 每每看到这个外甥女,刘世瑞总会想起病逝的妹妹,心中立刻便是一软,淡笑着将李妍君鬓角碎发理顺:“对,没关系。别说是朱大人,就连我瞧着也只以为是美人暗泣,哪里能想到是鼠儿偷食呢?” 一番揶揄取笑弄得李妍君红了脸,一双秀眉皱在了一起:“舅舅原来是同父皇一伙的,我不同你们讲了。” 说完,她也不行礼告退,自顾自地便转身离去,外间伺候的太监宫女早见惯了这样的架势,连忙跟在后面追上。 看着女儿的背影,李康有些惆怅地叹息:“我们将君儿护得这样的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母亲就是个懂分寸、识大局的,君儿却不必如此,快活简单一生便也罢了。”刘世瑞说完,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摇了摇头,“如今这局面原也是我无能,没能辅佐陛下让郢朝蒸蒸日上,却反受他国威胁。可无论如何,总不该是君儿赔进去。” 李康也神色沉重,自龙椅上起身,安慰地拍了拍刘世瑞的肩。 两人的对话隐在天芸殿房梁投下的阴影里。 李妍君转眼间却已到了林纹院外。 此处乃是专供皇子皇孙习武的地方,一圈一圈的绿树高低错落,遮云蔽日,自踏进长廊起暑气便已消散不少。随着长廊走进,几间屋子围了个大草地,顺延出去好远。地上的绿草茂密,日日都有专人打理,柔柔软软的,即便是摔上去了也不疼。 这个时辰,正是皇室子弟们练武的时候,每人身边又或多或少地带了陪读的宗室子弟和小厮,再加上教习师傅、太监、杂役,院子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却也并不觉得吵闹。 李妍君抬目望去,不远处,十数个太监垂首远远站着,一群华冠丽服的公子哥们围在一起,其中似还有两人在交手。 她一眼就认出了九思。 人群之中,九思的身量很是高挑,一身玄色劲装,红线在腰间勾了云纹,像是烈焰将黑云撕开一隙,隐之又隐,却狂之又狂,英气逼人。 在他对面的是大皇子李民,此时正提剑刺来,招招不留情面。 可九思神色如常,负手而立,或避或退,自在犹如闲庭漫步,连衣角都未沾上剑气分毫。 几招下来,李民似是打得有点恼,佯退反攻,直直向九思劈去,分明是存了杀心。 李妍君心中一凛,立刻便要冲上前去,却见九思疾退几步,避过锋芒之后侧身猛进,劈手一掌便将李民手中的剑击落于地。 虽说是有惊无险,但方才李民的伤人之心却是实打实地清楚明了,在场众人都被这点变故惊住了,一时间无人敢发出声音。 李妍君面色不愉,还没走近,却见李民不知与九思说了什么,竟扬手一巴掌便打了下去,紧接着一个小公子便叫嚣着,一脚踢上了九思的膝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