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路过永定,车队曾进城添置过补给,何况北方风水大同小异,阮三思很快就带人,找到府衙后连成一片的豪华府邸,将抱头鼠窜的永定府尹给揪了出来。 “别杀人,”阮三思颤抖地举着刀,架在府尹脖子上,指挥流民道,“去抢粮!” 有燕凉开道时,无一人能挡,但燕凉跟着阮三思,阮三思不动了,流民们打不过粮仓的侍卫,很快就被镇压下来,少数几个不傻的,纷纷在府尹家中抢起吃用,抢完也被扣住了。 只有阮三思押着府尹,没人敢上前。 她用眼神示意燕凉,又掠来匹马,捆着府尹,一路回到城门。 城守带兵,与她迎面对峙。 “是阿尔泰人!”城守见府尹被擒,竟然不想管他了,拔剑指着燕凉,直接喊道,“有奸细,先杀蛮人!” 府尹哀嚎:“别别别动!都别动!” 士兵们跃跃欲试。 燕凉环顾四周,策马向阮三思贴近了两步。他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中,带着阮三思逃掉是没问题的,但必然要失手杀人。 他不想当着阮三思的面杀汉人。这很难办。 还好阮三思两句话就安抚了众人。 她高声道:“我是阮相的女儿,此来凉州省亲的。他不是阿尔泰人,他是吐火罗人,是宫中护送我的侍卫。你们府尹才是想要投降阿尔泰人!立刻把城门打开,放流民进来避难,否则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叛徒!” 本朝丞相换了十几个,俱是重文轻武,唯有阮相带过兵,屡战屡胜,在军中颇有声望,而且他人就在凉州,独女因早慧被留在了宫里,是这边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更何况阮三思早在刚到永定想要进城时,就言明过身份。 闻言,士兵们退后了许多。 城守也妥协道:“活人已经全放进来了。” 阮三思借着火光看去,城门处确实没有被踩死、挤死的人,说明门关的不快,城守也想放人进来。她再登上城楼,见城下也没有了人声。 府尹还在哀嚎:“放了我吧,我是阮相的学生,你是三思吧,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都是误会,你快放了我吧!” 阮三思示意燕凉堵上了他的嘴。 毕竟阮三思根本不知道府尹想要投降,她没有看到使者,只随口编了谎话,不让府尹分辨。 而且她刚还带流民冲锋,利用完,转头就换了个嘴脸,指挥道:“现在把流民全部抓起来,挨个盘查。阿尔泰人不是只有蛮力,还诡计多端,流民要全部登记在册,不能混进一个奸细。” 城守打量她和燕凉,迟疑之下,还是命人照做。 可永定的城防明显已经烂透了,城守都放过话,底下的士兵还懒散插话道:“登记了又有什么用?明天阿尔泰人就打进来了。” 阮三思仍站在城楼上,从高处向下俯视这些士兵。 “所以,你们就要投降吗?” 城守转移目光。 “你们知道投降的后果吗?”阮三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尤其清晰,道,“我们的粮食被蛮人抢走,田地被马蹄践踏,女人和孩子被他们奸、淫,甚至当做粮草分食,称之为‘两脚羊’,你们难道就不恨吗?” 城下有流民恸哭起来。 “现在他们说不杀我们的百姓,你们是真的相信了,”阮三思顿了顿,又问士兵们,“还是只是不敢面对?” 城守被激怒了,提剑指着燕凉,反问她道:“你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要我拿什么跟蛮子打?你身边这个侍卫,他一个人就杀进来打开了城门,这样的人,外面有五千!你来告诉我,这仗要怎么打?你来打?” “我来打。” 阮三思回过头,看向天边压城的黑云,又撒了个谎。 “我估算过,对方只有不到两千人,靖宁早已收到消息,流民也都已进城,我们不用出城,只要守城,就一定能赢。” 不待城守质问,她又低头看了眼城外的护城河。 “而且金水就途径此城,终年不冻,”阮三思低喃道,“天助永定。” · 这一年的正月,开春很早就暖了起来,但月末却陡然刮起阴风。二月初一时,永定下了场一年未见的大雪。 北方最大的雪总是下在春天,倒春寒年年都有,蛮人和汉人都习以为常,但今年永定城内的士兵对此尤为欣喜,在城守的督导下成批跑上城墙,不断向下泼水,水又一夜间结成寒冰,将整座外城墙冻成了一坨巨型的冰雕,刀枪不入。 阮三思蜷缩在城墙上的角落,脚下垫着晕厥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