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三思很清楚,公主的鞭子有多痛。 一年过去了,那条浸泡过辣椒水的软皮鞭,叫她现在听到还会双腿打颤。 “抽了三十鞭,丑奴可能撑不过今晚了。”棋子道。 当时棋子就在旁边看着。 棋子回到毓秀宫后也失魂落魄,反复同周围姐妹们说了几遍,在阮三思回来后,别人都要睡了,她还没清醒着,又爬到阮三思的铺盖上,同阮三思再说一遍。 沈意香还在时,公主似乎并不在乎,只懒懒道:“臭男人爱看的东西,果然无聊至极,下次不如看些歌舞,我还买了两个伶人,等调教好了,你再过来玩。” 但沈意香摇着扇子走后,公主就面沉如水,整个华筵宫亦鸦雀无声。 棋子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看别的人都冷汗直流,哗啦啦跪倒一片,便跟着懵懂跪下,心神不定。 而后公主便道:“本宫的鞭子呢?” “前面十鞭,全由殿下亲手,”棋子讲得手舞足蹈,“打到后来,殿下累得头发都湿了,才换底下人接手,没有一鞭是虚的,丑奴新换的宫装,宽宽大大的好料子,全都糊在了他后背上,血流得遍地都是。” 那看来真是气急了。 阮三思都没见过公主亲自动手呢。 她稍一露出疑惑神色,棋子便道:“你待怎地?那丑奴连个面白无须的小官人都打不过,简直丢人现眼,我若是……殿下没赶他走,还让他滚回马厩喂马,已太过仁慈了!全怪你,带回来这么个废物,净给殿下……丢人现眼。” 棋子想不到别的词,平日听得最多就是“丢人现眼”四字,干脆连说两次,又“呸”了三次,情绪仍旧激动,期间还差点脱口而出“我若是公主”。 阮三思很理解。 她们做下人的,哪个没私底下想过“我若是公主”?只是没那个命。棋子算口快的,若换她去做公主殿下,不把丑奴杀了也要卖了,能同阮三思直说出来还好,只怕那些嘴上不说的,暗下黑手才防不胜防。 “哎,殿下有提到我吗?”阮三思叹了口气,问。 “提了,就让我告诉你,下月寿圣节,你得选两本好书……”棋子盘坐在她的铺盖上,摇头喃喃,“你命真大。” 棋子暗道,要说这个三思毫无背景,不善言语,也没什么眼力见儿,却真不简单,选了这么个废物回来,公主都不怪罪,还继续用,倒不能轻看了她。 “那就好。辛苦一天,早点睡吧。” 说话间,阮三思已经收拾妥当,准备拉上被子睡觉。 棋子却坐在她被子上,恍然道:“你不去看看那丑奴吗?” 阮三思也疑惑道:“这么晚了,我怎能乱走?” 棋子不信,追问:“你没听我说吗?他都快死了啊!旧伤还没好全,又添新伤,背上没有一片好肉!” 阮三思:“?我管他一次,也不能管他一辈子。” 棋子锲而不舍:“你俩关系那么好,你去看他就去了,同我遮掩什么?你晚点走,我帮你留门。” 阮三思匪夷所思。 “我俩哪里关系好?我上次要去给他换药,他碰都不让我碰,若不是殿下有令,他连听我讲话都不耐烦呢。” 行宫处处都有巡夜的,怎能无故乱窜?她要真去了,明天吃鞭子的一准儿换她。丑奴也许能在鞭下两次死里逃生,她可撑不住第二回。 棋子说她不动,悻悻走了。 · 这天晚上丑奴撑没撑过去,阮三思不知道,她心思全放在了选书上。 上次公主命她选人,她选了四个回来,丑奴和小唐两个都废了,这次选书可不能出问题,一定要早做准备。 放从前,公主有这样的差事给她,都会行个方便,让她去醉金楼,就派两个侍卫并一架车马,这次却一句话带过,显然是因为丑奴闯祸,权当她戴罪立功了,她可不敢多问要去哪找书。 阮三思才入行宫一年,书库的书必不可能本本看过,但经手的也有十之八九,心知没什么稀奇玩意,好在白天她还在宋府抄书,赶赶进度,兴许能同宋府的人再借一本。 这最后几天,她每晚让守夜的姐姐叫醒自己,天不亮就起来,晚上则同侍卫通融,摸着黑回去,总算空了半天出来。 半天中,她托启思帮忙问话,一级一级往上,找到宋府的管家,言明想要借阅书库。 宋老爷不在家中,管家去请示了公子,宋章。 宋章在书房喝茶看书,闻言头都不抬。 “不借。” 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