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悄悄跟着祖母,走到府内一处偏僻处......”说到这里,崔时雨停顿了一二,苦笑道,“我从来不知道那扇紧锁的木门后还有这样的天地。” 崔时雨幼年丧母,但好在还有裴夫人从小教导她怎样做一个快乐的姑娘,就连继母徐氏也将她当作亲女儿疼爱,处处用心。她生性不怎么爱闹,喜欢静静地待着。于是就只从母亲留下的陪嫁嬷嬷处学会了怎样做一个名门贵女,不像是祖母年轻时那样跨过家门肆意策马的活泼姑娘。 或者说,一个出身将门的姑娘。 她曾问过老夫人自己心性是否该变一变,只得了裴夫人一番劝解。她所言之做贵女有贵女的快乐,做泼皮有做泼皮的快活,让她千万不必困扰。 那时裴夫人手掌抚过孙女儿的柔软长发,想起她同样温和柔美的母亲。 “就像你母亲一样,她很快乐。” 祖母这样说,从不让她困在失母的苦难中。 “我一开始是悄悄跟着祖母,怎奈被她发现了。” “我总是梦见祖母转身时的表情,”崔姑娘垂目而言,“有时觉得是哀怨,有时又觉得是释然。” 她数年未曾生长的好奇心思却是自那日如催生的藤蔓,在同往日寻常的日子里愈发繁荣起来。 —— “所以?”徐怀真率先听不下去,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 他看着一边陷入回忆出不来的崔家姑娘,又偏头看看三人清了清嗓子。“照你所说,是怀疑你祖母行踪诡异被什么东西吸了精气?” “......” 许是没想到这少年这样直接,崔时雨拧着手掌极为难耐的样子。好半晌才挤出一声肯定的回答。 青丝莫名和师兄交换了一个眼神。 齐悠白提起嘴角,清泠泠声音似有慰人心神的功效。他问,“你后来看到了什么?” 青丝分神去想一个巨大消息:崔时雨好像是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 闲游的恭王殿下原来是……打鬼的?她看崔时雨似乎也不在乎暴露自己知道的消息,不然怎么回来找师兄帮忙呢? 青丝回过神时,只听崔时雨已经讲到了后面一节。 “我找不到开锁的钥匙,只好踩着一边枝桠横生的梅树上去。” 那是崔时雨第一次爬树。 但她爬的异常的畅快,即使手脚都在颤抖。触着粗糙的树皮枝脉一路往上,这循规蹈矩的崔姑娘却生出不同于往日的孤勇。那一刻,她突然懂得祖母所说的感觉了。 “但,”崔姑娘摇了摇头,“望过去时,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墙之隔,隔起的只是将军府的热闹和冷清。 她脚底下是繁盛苑,望过的是枯败所。 ——那里只是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 * 乾元殿 今日的香炉格外的熏,柳书书踏入殿中时眉头也轻皱。 然她已经没有空手去掩口鼻,也不能掩。微抬首见那人正斜着眼睛瞧她,便如平常样子慢步走去。 “陛下。”她停在他面前给他行礼,抬起端着的汤水。 柳书书没有多说,抬起来的手臂酸得彻骨。 “这是娘娘为陛下准备的清汤。”她道。 齐珏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叫一边的大太监把东西接下来放好,这倒是稀奇。 “起来吧。”他语气淡淡。 柳书书站起来,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走了。总归不过是再受他几句嘲讽和暗暗的狠话,她并不在乎。 “……”面前的柳二一副垂首等死的死样子,齐珏只觉无趣。是以他眼神转向一边的大太监秦公公。 秦寿暗自发了汗水,有些摸不准这位的意思。 但是他别无选择。 “柳二姑娘,”秦公公清了清嗓子,却是召她入内殿,“请吧。” 她惊讶,还来不及抬眼。看见一片黑色绣金的袍底自面前滑过。 …… “那你为何如何觉得是被脏物缠身?” 崔时雨放下茶盏,蜷缩起指尖。 “我为祖母侍疾,听见她在梦中轻轻叫唤的。” “只有一次。” “敢问老夫人唤了什么?”沈阔急忙追问。 “她唤着……唤……”崔时雨将头一别,难为情的却怎么都念不出口。 几人面面相觑。 青丝瞥见师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