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转鹭灯为绢所制,上拓妖怪画。鬼魅精怪、簪花书生、玉面红狐……不成篇章,却精妙绝伦。 萧烛未把它带回了安靖侯府。 他回府的时候,嘉宁还没睡,正坐在亭子里,看人舞剑。 一靠近,便能闻见熏天的酒气。 萧烛未用脚移开挡路的酒坛,走到她的面前。 嘉宁仰头唤他,“哥哥。” 她醉意朦胧,瞧见萧烛未手中的灯笼,问道:“哪来的灯笼?”说着便要接过去细瞧。 萧烛未挡了回去,“捡的。”得嘉宁一声讥笑,又改口道:“抢的。”他用手拨了拨那盏缓缓转动着的灯笼,让它转得更快,“我抢别人的。” 嘉宁挑着细长的眉看他。 “好看吗?”他问嘉宁。 嘉宁不理他,又去饮酒。 萧烛未自她的手中抢过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自言自语道:“我见它好看,便抢了过来。就像这样。”待饮下手中那杯酒,又劝嘉宁,“这酒,还是莫要狂饮得好。” 嘉宁倒也听了。 她头脑昏昏,前言不搭后语,开始对着萧烛未发牢骚,“你身上的檀香熏得我头疼。”后又问道:“他提了吗?我的婚事。” 萧烛未沉默良久,他垂着眼睛看嘉宁,道:“你若不想嫁,我有法子——” “谁说我不想嫁,”嘉宁看上去很平静,她道:“我要嫁。”而后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流涛亭。 那舞剑的家奴收了剑,跟在嘉宁的身后,见她步履不稳,便去扶她。 嘉宁倒在他的怀里。 家奴丢下了手中的剑。 萧烛未方才没注意瞧他,此刻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家奴竟带着面具,那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萧烛未盯着他,冷了声音,“我何时允你出来了?” 那“家奴”不理他,只盯着嘉宁。 嘉宁站直身体,“怎么?白天不能出来便算了,现下连月亮也不肯让他瞧了,”嘉宁呛他,“你还真把他当一具尸体吗?” “他本该是一具尸体。” 萧烛未捡起地上的剑,与那面具人对峙。那人赤手空拳,只得一味去躲。 他怒火攻心,一察觉到对手的纰漏,便一刀捅了进去,所幸理智尚在,偏了三寸,不足以致命。 “萧温茂,你疯了吗?” 萧烛未把剑拔出来,血洒在地上和嘉宁的脸上。 嘉宁问他:“你在犯什么浑?” 他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家奴”的面具在方才的打斗中不慎掉落,他那张清隽的面容此刻便暴露在月光之下。 萧烛未瞧见后,皱了皱眉。他立在那人的面前,用帕子一点点地擦拭掉剑上的血,道:“你真该谢谢你的这张脸。毕竟,我还是喜欢物尽其用。” “家奴”摸摸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冷笑——那张面皮同太子魏昌的,一模一样。 “咣当——” 萧烛未把剑丢在他面前。 待萧烛未离去,嘉宁用手指抚过他的伤口,问:“疼吗?” “魏昌”道:“不疼。” 嘉宁在伤口周围一寸一寸地摸索,“你何时招惹他了?” “魏昌”不说话。 她找准了位置,重重地按下去。 “魏昌”发出一声闷哼,他道:“奴……不知……” 嘉宁便又冲他笑起来,伸出了那只染着鲜血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去。” “魏昌”把手放了上去。 转眼便到了萧烛未的加冠之日。 一切皆循着太子冠礼的礼数进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皇帝兴起,玩的一场家家酒而已。 自吏部得令,大家伙儿便也都通了信——他们这是一起叫皇帝老儿给耍了。 一个左千牛卫将军,说好听了,是个将军,搁在别人身上,那便叫天子近臣,乃皇帝之亲信。 可封给萧烛未,便只能往难听的说了,这官职顶破了天,就是一个护卫,还被安置在皇帝自个的眼皮子底下,又能起什么风浪。 他一个侯爷,得了这种做不出什么政绩的官职,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着别人,他这个做舅舅的信不过自己的外甥吗? 且不论众官各自心中的想法,待加冠礼成,明帝便命人宣读了诏书。 萧烛未即由晏大将军领着去了十六卫所在之处。 这事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