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现已到了亥时,正值宵禁时分,街道空旷,举目四望,皆无行人。 萧烛未路过建康坊的时候,脚步不自觉朝永肃街拐了去,走到一半,才想起这是往郑国府的方向。 他立在街道中,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恰逢金吾卫的人在此处巡查,瞥见他,过来问话。今日领队的乃左街使廉游,他认出萧烛未,对其行礼,道各坊均已宵禁,还望萧侯少作逗留,早早回府。 萧烛未应下。待一行人离去,他便朝着国公府走去。 他突然很想见她。 萧烛未循着记忆,挑了块偏僻的位置,翻墙而入。 这个时辰,国公府的仆人大都各自待在各自所属的院子,也有几个步履匆匆的,躲过去倒很容易。 他游走于国公府内,脑海中翻涌出许多往事。 郑四姑娘其实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冲他讲着有关她的事情,从她出生开始,一直讲到她嫁至安靖侯府的日子。 可那时候他心里装得太满、太杂,她说了很多,他能听进去的,却少得可怜。 后来—— 她便不怎么说了。 走到栖云院外的时候,萧烛未突然想起,她回门那天,她同自己讲她名字的由来——她出生的院子里恰有一个榆树,和一个桑树。树龄很长,建宅之前便在此处,故而她母亲觉得这两棵树已然具有了佛性,遂取“榆”与“桑”二字作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如同那树一般枝繁叶茂,福泽百年。 他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竟还记得这般清楚。 萧烛未甚至能想到郑四姑娘那日的样子,她拉着自己的手去触碰那两棵古老的树,然后闭着眼睛许愿,她说愿树仙能像庇佑着自己那般庇佑着他。 他那时想问她,郑夫人说那两棵古树颇具佛性便也算了,她所讲树仙又是从何处得来——可他没能问出口。 此刻,他又不想问了。 不管有没有树仙,她此生都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耳边突然传来二三人的脚步声,萧烛未收回心绪,寻了个暗处躲了进去。 来人正是刚从宴厅回来的郑榆桑。原本打算的事没能成行,众人便草草结束了这场饭局。各房的大人们先前已回了院子,留下了几个孩子在那里玩乐,以便增进感情。 晏淮最终还是没有被赶回去。 他姐姐长姐姐短的,颇得李成玉的喜欢。阿喜同他也很是能玩到一起。倒是郑昭,确如他所言,不怎么待见他,冲他翻了不少白眼。 回来的时候,榆桑仍与李成玉结伴而行,只不过多加了一个晏淮。宴厅同桃花坞的位置不同,故而李成玉与他们早早地分了行。 之后,晏淮便一直跟着她。 她走,晏淮便走;她停下,晏淮便也停下。 榆桑不堪其扰,回头看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晏淮站在那里,看天看地,就是不肯说话,榆桑便道:“你是不认得路吗?” 晏淮还是不肯说话。 榆桑指了指左边的那条路,“往那条路更近些。” 晏淮终于发出了声音,他道:“我只认得这条路。” 丰绿在一旁说:“可这条路远了好多,我……奴来为公子指路,很容易记的。” 晏淮道:“不用,我就走这一条,不怕远。” 丰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看向自家姑娘,姑娘似乎也摸不着头脑。她二人便随他去了。 待到了栖云院外,榆桑同晏淮告别。 从这儿往樨香院,有一段路不燃院灯。这几个时辰下来,她观晏淮脑袋异于常人,恐他会出人意料地掉进水坑,便欲把手中的灯笼赠与他。 晏淮喜形于色,心头砰砰作响,他刚想伸手去接,暗处却突然发出了一声算不上大的动静。但他听觉异于常人,遂一捉到这动静,脑未动,身先行,出声道:“谁?” 榆桑被他吓了一跳。 晏淮示意她待着原地,自己走过去瞧——四下看起,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正待他抬头往上探去,一只黑猫窜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狸奴。” 墙上的萧烛未顺势翻进了院子。 晏淮抱着那猫儿,回到榆桑的身边,“瞧!” 结果一旁的丰绿道:“我家姑娘近不得猫,会起疹子的。” 晏淮闻言,立即后退数步。 榆桑见他一脸歉意,便道:“倒没那么严重,只要不挨着,便也无碍。” 这样一打岔,晏淮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