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喜欢,我给您算便宜点。” 摊主瞎了只眼睛,用眼罩斜斜蒙着,他应当曾读过书,浑身上下满是书卷气,笑容有些青涩地讨好。 在他旁边还有个捧着三字经读书的小孩子。宋珉看着他想起致知堂那些小家伙们。 “这个香囊多少银子?” “一钱银子。”担心她嫌弃价贵,摊主连忙解释布料、做工、丝线,里面还有些安神的药材。 宋珉从程逢腰间的荷包取出一钱银子递过去,摊主搓搓手,正要欢欢喜喜地接过,一把折扇凭空拦在二人中间。 来人轻狂地用扇子拍了拍摊主侧脸,“这不是咱们闻大举人吗?堂堂举人,怎么沦落到街头摆摊的地步啊?” 摊主儿子吓红了眼,保住父亲大腿瑟瑟发抖,摊主垂着头,双手捂着儿子的耳朵,“石公子,我眼睛已毁当不得举人了。” 石景然满意地看着父子二人屈辱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一个毫无背景出身的贱民,与他同班便罢了,竟敢在他之前考上举人,还对他父亲的招揽视而不见。 弄瞎他一只眼算的了什么,猫捉老鼠逗着玩才有趣,本来他都腻味了,可看见摊前美人,脚尖一转又走到近前。 来者不善。宋珉不欲多管闲事,扭头便要离开,那把折扇拦在她身前。石景然自以为摆了个风度翩翩的姿势,向宋珉拱手:“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在下石宴宴宴——” 宴逢! 他怎会在此?! 注意到一旁缓缓抬头的程逢,石景然只觉头皮发麻,想他在京城作威作福也没人敢管,因为京兆尹是他爹,掌管禁军的石将军是他叔叔,当朝太后是他亲姑奶奶! 如此背景之下,他几乎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可宴逢他爹却是手握五十万大军的镇北将军,二人真斗起来,比不了家世,权看谁比谁更熊。 这一点石景然甘拜下风,反正他是没宴逢半夜爬床把宁安郡王头发剃光的本事。再说这人明明失踪了,怎么一声不吭又回了京城! 程逢不耐烦,皱眉冷斥:“滚!” 石景然抖着腿跑开,颤声道:“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宋珉在摊主再三感激中付钱离开,将香囊和钱袋一齐挂到程逢腰间。 少年拎着香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珉娘,这是送我了吗?” “用你的银子买的,自然是你的。” 话未说完,发间一紧。少年一脸认真地将发簪插.进发髻中。 佩玉不能亲自上手,但今早是一点点教她怎么盘出个新发髻的,末了还挑几根华贵的步摇,非要给她戴上,口口声声人靠衣装马靠鞍,她穿戴不俗,石安然之流才不敢再胡说八道。 如果是前世,宋珉是很乐意穿金戴银好好与人斗艳一番,如今只觉珠翠冰冷,于是只簪了两朵珠花。 宋珉抬手摸了摸,簪头几颗物什圆润凸出,“珍珠发簪?” “真聪明!我随秦家商队到了个渔村,那产的珍珠可漂亮了,我就知道珉娘戴上一定好看。” 少年情意几乎溢出眼眶,宋珉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红着耳朵扭过头。 二人并肩于人群中漫步,衣袖相交,衣袍下少年的手轻轻扣住她小指。 天气燥热,灼得宋珉面颊通红。 到别院附近,程逢叮嘱她过两日回等水村的事。 初时得知可以回家只觉得高兴,冷静下来后,宋珉拧着眉,举棋不定:“我若是走了,佩玉会如何?” “她会死对吗?”见他不答,宋珉仰头看向京城中心的琼楼玉宇,那是皇城所在:“如果燕姑娘真的手握权势,我们回到等水村,也只会给村民带来灾厄,对吗?” 这世道,普通百姓人数是勋贵世家的千倍万倍,可勋贵世家只需一句话或者一个念头就能令他们万劫不复。 程逢没有回答,竟有种果然如此之感。 当夜回到镇北将军府。 岳曼容还在他房中等待,,她穿戴整齐,已然等候多时。 “娘,您还没休息?” 岳曼容把儿子按在桌前坐下,将桌上备好的鸡汤推过去,打开瓷盅,还向上蒸着热气。“有些话想与你说,你总不在家,娘只好来等你了。” 程逢惭愧地低头,前世满门被屠,一踏进将军府便按耐不住心中汹涌的杀意,莫名有些害怕回家。 “娘总觉得要与你说清楚。”这个问题岳曼容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宴照都被她折腾的睡不着觉,最终还是与儿子亲口说明,“感情之事最怕遮掩,你若是真想娶珉娘,何苦藏着掖着隐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