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曼容眼底却变了味道。 公主到底要做什么?不远千里把人带来,还让贴身宫女看着,佩玉在宫中长大,会不会看不起乡野出身的宋珉?会不会暗中欺负她? 宋珉不知岳曼容心中所想:“夫人,既然找到佩玉,我就先行告辞了。” 岳曼容依依不舍地起身,从怀里取出早就备好的牌子递过去:“我名下有家戏园名叫金兰坊,明日排了新戏,你可愿来一观?” 说罢却对佩玉微微一笑。 佩玉心领神会:“明日我会将人送到金兰坊门口,夫人不必担忧。” “劳烦佩玉姑娘了。” “夫人言重。” 二人对视,尽在不言中。 两人走后,立在一侧陶嬷嬷打趣:“看来夫人很满意这位姑娘。” 岳曼容单手支着下巴:“阿逢满意我就满意,不过这孩子确实招人疼。” 看出她心情好,陶嬷嬷提醒道:“将军那边一直催您回府呢。” 岳曼容哼笑:“他呀,嘴上说不好奇,不还是等着我给他递消息?” * 回去的路上佩玉心事重重,宋珉扯扯她衣袖,“佩玉,我并非有意与你走散的,你别生气了。” 佩玉停下脚步,答非所问:“你与宴夫人如何相识的?”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宋珉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佩玉上下打量她一眼,发自内心感慨:“你运气是真好啊!” 出身在南安县等水村那样的犄角旮旯,先是认识国公府的世子爷,抄写的佛经得太后青眼。 后结识当朝嫡长公主,一本话本令公主魂牵梦萦,连赵阁老都默默关注起话本改写之事,如今一照面被镇北将军夫人称作有眼缘,还拿到京中贵女抢破头的飞花令。 “为什么这么说?”宋珉拎着精致的令牌,“这东西很贵重吗?” “当然。” 说起金兰坊,京城中无人不知,它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园,曾有纨绔作恶,强抢园中伶人。当时尚未继承镇北将军府的宴照,正是嫉恶如仇的少年心性,拳打纨绔,将其吊在戏园门口整整三日。 而岳曼容便是险些被辱的伶人,二人一见倾心,宴照放言非岳曼容不娶,风月之事传遍京城。 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宴家起家晚,不似其他世家留史百年,却是朝之重臣,如何能娶一个伶人为宗妇? 于是,当老将军亲自替儿上门提亲的消息传来,可谓惊世震俗。 后来,岳曼容从将军府的少夫人成为将军夫人,圣上亲赐一品诰命,京中贵妇见之无不俯首。 戏园也改名为金兰坊,飞花令是入坊凭证。 镇北将军夫妇不喜交际应酬,想与他们搭上关系,飞花令算是最简单的敲门砖。 宴夫人比她想的还要尊贵得多得多得多,宋珉将令牌塞进怀中,“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出乎宋珉意料的是佩玉一口拒绝:“不行,你必须去。” 岳曼容当着她的面邀请宋珉,本身就是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的承诺,她若不去才是惹了麻烦。 街上行人渐少,摊贩大多收拾货物准备归家,宋珉没了游玩的兴致,打算与佩玉一道回别院。 路过一条深巷,一个灰扑扑的影子飞身扑来,摔倒在宋珉脚边。 脏兮兮的手拽住她裙角,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仰头露出一张圆脸,眼熟得紧。 “小姐,救救我!呜呜求求您了!” 宋珉呼吸一滞,在佩玉拉开她之前蹲下身,颤着指尖拨开少女乱糟糟的头发,对方的面容隐藏在灰泥之下,衣衫褴褛,浑身晕着大片血迹,枯骨般的手腕上或青或紫的伤痕遍布。 是乐善,不会有错,是她的乐善。 宋珉红了眼,垂眸落下泪来,乐善浑身是伤,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扶起她。 青年壮汉从深巷中追来,他喘着粗气,浑身汗涔涔,黑亮的肌肉泛着油光,看到倒地的少女二话不说地甩来一鞭。 听到动静,宋珉下意识将乐善护在怀里,准备用后背接住呼啸而来的鞭子。 如此行径在场三人皆是一惊。 青年名叫好施,接到的任务是配合乐善演戏引宋珉心软,让乐善顺理成章的留在宋珉身边,为效果逼真,好施用了七分力,一鞭子下去足以让女子皮开肉绽。 佩玉则是担心宋珉受伤,一来无法赴宴夫人的约,二来公主必定会责罚,因此在鞭子落下的瞬间,她徒手接住,鞭尾落在手背留下一道深深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