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忽然拿起手帕压着唇角:“咳咳咳咳、大伯娘,我落水后染了风寒,您能不能借点银钱给我看病?等我长大,一定会报答您的。” 闻言刘芬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死丫头还想跟她要钱?下意识捏了把钱袋子,“这,大伯娘来的匆忙,身上没装银子,我回去给你取去!” 说完风风火火地离开,生怕宋珉再开口提钱。 宋珉提醒:“大伯娘慢走。” 宋珩端着一碗枇杷躲在墙边,听完全部对话后小脸煞白。 他扔开碗冲进屋内,一把钻进姐姐怀里,泪水开了闸似的:“呜呜姐姐,我不想给大伯当儿子,我是爹娘的儿子,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呜呜呜,姐姐别不要我!” 弟弟前世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她被刘芬芬哄骗,担心弟弟没有家人会被人欺负、担心自己无力抚养弟弟长大,过继到大伯家最起码吃穿不愁,却未曾想到弟弟不愿意与她分离。 听着弟弟的哭声宋珉胸腔酸胀,泪珠跟着下坠,“别怕,你是姐姐的弟弟,谁也夺不走。” 只是大伯一家绝不会轻易放弃。 回到家刘芬芬越想越气:“死丫头,以后落到我手里有她好受的!”推了推丈夫:“你是他们大伯,快帮我管管!” 宋近懒懒翻身:“铃娘生辰将至,等我回来再说,你记得多备点银子,可不能在县丞面前丢人。” “又要银子!”刘芬芬嘟嘟囔囔地打开钱袋子,女儿嫁给县丞做妾,说到底心里还是高兴。有女儿做靠山,他们想过继宋珩,没人敢说个不字。 * 天色渐晚,宋珉前几天病着,一直是王大娘给他们姐弟送饭,现在病好了,总不能再麻烦人家。 她翻了翻厨房。只剩下一把米,一块猪肉,一小袋粗面,两根蔫黄瓜,柴米油盐也不剩多少。 宋珉熬了浓浓的肉粥,用醋泡了黄瓜当咸菜,她厨艺一般,宋珩却呼啦啦喝了两大碗,满头是汗,显然是饿坏了。 收拾完厨房,又叫宋珩给王大娘送去一碗枇杷,自己窝在房间里盘算家底。 除去一些首饰,家里只有几颗碎银子和几十枚铜板,拢共才十两,这些是娘亲攒下的私房钱。她爹是秀才,每月能从官府领到粮食和银两,家中还有十亩田,家里不可能只有这些东西。 可他开了一家致知堂。 名为学堂,实则不收束脩,且只教十岁以下的幼童。 前世,宋珉一直觉得爹爹这样做很傻,县城普通学堂一年束脩二十两银子。爹爹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开设学堂收二十五两也多的是人前来拜师,为什么分文不取? 爹爹笑着摇头说她不懂。 爹爹名叫宋临,是宋家老二。宋家在等水村并不是富裕人家,宋老爷子表面一碗水端平,实则偏心长房。当初分家时除了两间茅屋,其余田地用具等尽数给了大伯一家,却不愿掏出一个铜板供爹爹读书。 爹爹进县城的花费,大多是村长顶着压力借的,村民们你一碗粥我一张饼,明里暗里的帮扶。 宋临一举考中秀才,却并没有继续考取功名,而是留在等水村做了个教书先生。 家中亲族对他视若无睹,毫无血缘关系的村民却供他读书。 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大伯一家想尽办法侵占她家薄产,舅舅还等着她长大嫁给富商做填房。 所以她前世才会死皮赖脸地攀亲,落得一碗毒药,最终却是同村叔婶为她收敛尸身,将她与弟弟埋在一处。 宋珉收起银钱走进前院,打开许久未见的致知堂。 爹爹是唯一的教书先生,他一去世便没人再来上课,十几张低矮书桌排列整齐,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破旧的门窗呼呼吹着晚风。 宋珉立于学堂正中央,自小在致知堂长大,墙边七十八块砖石被她来来回回数了几百遍。 学子朗朗读书声犹在耳畔,过堂风拂动额前碎发,让人想起村长爷爷和王大娘见到她尸身时红透的眼眶。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爹爹的想法。 她决定继承父业,重开致知堂。 下定决心,宋珉一边收拾学堂,一边思考着要做哪些准备。 她仰起头,冰沁沁的月光穿过头顶残缺的瓦片落进眼底。 首先,修房子,否则再多下几场雨,这致知堂便要被彻底淹了。 其次,教书用具,最起码要有笔墨纸砚,爹爹在时,光是这些就能花光官府每月下发的银钱。 最后,教书先生,按理来说她读了二十年书,自认并不比男子差,担任一群小萝卜头的教书先生绰绰有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