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也不敢再回话。 宁可坐在桌前悠闲得很,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这人只需要这么敲打下,就应该清楚了。 卿玉国中非主夫去世,都会选择低调掩埋,守丧七日已经是这家人对夫郎极为宠爱了。 一般来说是只需要三日处理丧事,丧事一过,还会整个宅子用艾叶水撒一遍去晦气。 是的,在普通人家来说,非主夫的小夫郎死了后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晦气的事。 如果是因为染病或水淹火烧这三种情况而死只会在当日随便一裹席给埋了,怕他给家里带来厄运。 齐君亦死于火,按照卿玉国的习俗本就不应大肆宣扬,宁可还能把他的尸体带回皇城,让他回到故乡安息,已经是对他格外宠爱了。 肃王正应看到了齐君亦的受宠程度,才想着求个恩典,试探宁可的底线。 宁可见他没有再说话了,稍微缓了缓声音,就像是和家里人说贴己话一样:“相信兄长应该有所耳闻此次我们和靑云国的联姻事宜。” “这还关系着一批重要东西的交易,所以不容许有所闪失。” “倘若在这关头发丧,这联姻日期至少得往后延半年,这对我们是个重大损失。” “兄长,相信你是明事理的人吧?” 宁可微微弯腰把肃王扶起来。 肃王仍然佝偻着腰:“是草民草率了,望陛下恕罪。” 宁可站起来,拍了拍肃王的肩膀以示安慰:“兄长的心情我能理解,并没有怪罪兄长的意思。” 肃王敛着眉:“谢陛下。” “今日也晚了,兄长先休息吧。”宁可往外走去:“明日一大早我们还要赶路。” “这天气虽然凉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不适宜把阿亦的躯体一直放在路上,还是早日入土为安较好。” 肃王没回头:“还是陛下想得周到,陛下也早些休息,保重身体。” 宁可嗯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肃王紧捏着手上的扳指,站立良久。 宁可走出房间后回头再看了一眼肃王的方向,冷哼一声。 现在倒真是毫不掩饰野心啊,是因为没人可用了着急了么? “陛下。” 苏轶云款款朝着宁可走来,后边儿还跟着云柒:“没事吧?” 宁可摇头,示意不便多说,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苏轶云拉着宁可往房间走:“陛下不回来,我怎能独自休息?” 宁可听着这熟悉的语调,不由得笑了出来:“怎么?云公子孤枕难眠?” 苏轶云凑在宁可耳边轻声道:“是呀。若陛下愿意宠幸奴,那定会一夜好眠。” 宁可被这气息撩得整个人开始发热,忙把这人推开:“注意点身份。” 云柒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可见状更有些难为情,瞪了苏轶云一眼。 苏轶云也不恼,又凑了过来靠近宁可。 宁可急匆匆地回了房间,苏轶云忙地跟了上去。 “这人哪像有事的样子?” 隔着帘子看到这一幕的薛衡恨恨道。 “衡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一旁的凌扬离劝道。 薛衡气得把帘子甩上,回到他的床。 这个驿站虽然不算小,但是要住下他们这么多人还是比较难,因此贵人间都是两人一间房。 薛衡这性子向来没什么人主动愿意靠近他,当然他也不愿意去接触其他人,以前好歹还有个齐君亦凑数。 现在齐君亦没了,还是凌扬离主动提出和他住一起的。 薛衡越想越觉得气,这个人专宠还不如陛下一直纳新的贵人呢。 薛衡躺了一会儿还是问着隔壁床的凌扬离:“你有没有觉得,陛下有些不对劲?” 凌扬离是背对薛衡的,听见这个问题身体顿了下才道:“衡公子,陛下之事,我们作为后宫之人还是不要妄议的好。” 薛衡小声地说了一句无趣,最后也翻了个身体背对着凌扬离。 凌扬离听着隔壁床从翻身后再没有动静,才放松了身体。 他们也应该知晓了吧?不然不会让新的人来。 凌扬离盯着墙,他真的有些累了。 凌扬离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梦里似乎出现过很多人很多事,直到驿站的人声把他从梦里叫醒。 宁可也是被人声吵醒的。 驿站人来人往的,而且大多都是赶路的人,所以一般很早就会开始有人活跃。 待宁可收拾好出去,发现不少人都已经醒了,肃王也已经在院子里了。 肃王似是一夜未睡,眼睛下一片黑青色,见宁可出来想要行礼,被宁可拦住了:“兄长,在外不必多礼。” 宁可还例行关心了一句:“兄长还请保重身体。” “只是,想着阿亦身无飘所,有些担忧罢了。” 肃王语气低落,手指无意识摩挲扳指,发现摸到空荡荡的手指,才想起今日手上没有扳指了,只能捏着折扇。 宁可看了一眼肃王的动作,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早日把阿亦送回城。” 肃王还想说什么,但见宁可在一旁吩咐人去把还未醒来的人叫醒,只得停下动作。 驿站里,基本上都已经醒了。 这驿站终究是比不得自己的底盘,很多人都没有休息好,因而其他人都很快地把东西收拾好。 宁可对着肃王道了句自便,便率先上了马车。 肃王盯着和宁可一起上马车的人,似乎是苏将军家那接回来的孩子。 倒是没想到啊,最后站在后宫顶位的居然是这孩子,是他们苏家烧了高香了。 “殿下。” 一个穿着普通杂役衣服的人走向肃王行了个礼,赫然可看到这人手上户口的伤疤。 “回来啦。” 肃王目光还停留在宁可的马车上,并未看眼前人。 “是属下无能,无法救出小公子。” 肃王这才把视线收回来:“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