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交流出个结果,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 之前听着没什么,园长火气重,走路带声没啥大惊小怪的,但今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张大爷竖起耳,“园长跑什么?” 作为抑郁症患者的室友,李春梅经验良多,“不会急着回宿舍跳楼吧?” “......” 那还了得?得赶紧阻止啊! 天已经黑了,狂风钻过雨幕,呼啸着滚过楼道。 楼道像个通风口,吹得程歌半张脸都是僵的,楼层越高风越大,到了四楼,大风宛若要把人撕裂一般。 她开门的手都在抖。 追上来的张大爷等人见了,一颗心直往下沉。 为避免持续跳闸造成电线烧坏,园长规定每天五点拉闸,楼里黑黢黢的,风一来,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侵略进来。 张大爷气喘吁吁,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一个劲儿推吴建英,示意她过去劝劝。 吴建英拉衣领捂脸,就剩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被张大爷一推,踉跄的上前了一步。 这一步,似乎惊动了程歌。 她侧过头来,“有事?” 吴建英张了张嘴,“你...你还好吧?” 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程歌一松手,夜风涌来,门嘭的关上。 程歌靠着门,反问,“我像哪儿不好的?” 吴建英蹙了蹙眉,虽然程歌爱发脾气爱骂脏话,私下相处时,程歌还是好说话的,从未像现在这般盛气凌人过。 莫不是被她们气狠了? 吴建英说,“他们背后说你坏话,我说过他们了。” 她拖张大爷,让他给程歌道歉。 张大爷这会儿累得像散架似的,哪有心情说话,还是李春梅反应快接过了话,“园长,对不起啊。” 程歌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还有事吗?” “......” 道歉不接受,大家没辙了。 “没事就早点睡,明天继续干活。” “......” 宿舍已经整理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把东西搬到一起,哪儿还有什么活? 张大爷缓过劲来,忍不住问,“干什么活?” “把我宿舍的床拆了。” 程歌一个住,摆两张床太占位置,她决定拆床,把两个衣柜摆过去,这样看上去更整齐。 她重新输入密码,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窗帘拉了一半,窗户关得严丝合缝,跟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 程歌进卫生间看了眼,又拉开衣柜门看了看,这才放心在椅子上坐下。 她怕黑。 大火时,她被私生尾随过,那天喝了酒,脑子晕乎乎的,感官迟钝,进酒店没注意检查,差点被私生拍了□□,之后就产生了应激反应,只要到陌生的黑暗空间,她都得检查一遍。 “园长...” 程歌靠着椅背上,听到有人喊,提着音回了句,“啥事?” “明天我跟小沈来帮你拆床怎么样?” 说这话的是张大爷。 在活动室,他骂她的声音最大,当然要尽力表现。 程歌说,“你明天把那些衣服洗了,拆床的事交给黄大爷和建英阿姨...” 这是不肯原谅她啊? 张大爷顿觉烦躁,“我就要来!” “随你,反正衣服得洗了。” 张大爷像得了恩赦一般,精神一振,“好吶。” 果然,跟张大爷这种人打交道,就得比他更暴躁。 程歌笑了笑,摁开桌上的台灯,拿出抽屉里的小说接着看。 门外,张大爷弯着腰,侧脸贴着冰冷的门听着,见李春梅凑过来,急忙给她让位置,“屋里好像没异常...” 众所周知,李淑芬抑郁闹自杀,那是天崩地裂似的鬼哭狼嚎,而里面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 李春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朵贴上去。 张大爷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样?” “好像睡了。”李春梅直起身,在张大爷松了口大气后,凝重的说了句,“不过得观察着。” 张大爷落下的气又提了起来,“她真有抑郁症?” 李春梅自信的说,“像抑郁症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