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东方泛白,星辰都已经褪去,只有昭明星闪闪发亮。 朱红的高墙下,一列列身着铠甲的带刀侍卫在偌大的花园内来回巡逻。 一个年轻的男子,穿一袭单薄的白色衣衫,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寒玉宫的后花园水榭亭台里,看着石台上一个锦盒出神。 盒子里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正泛出柔柔的亮光。 年轻的白衣男子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锦盒。 “沧月明珠!” 他苦笑,看着锦盒里泛出柔和光芒的夜明珠,一抬手将杯中烈酒灌进嘴里。 若不是他思念已故的母妃,父皇也不会准许他外出散心。 若不是正好借机体察民情,他就不会知道南新郡有山贼作乱。 若不是为剿灭山贼在银杏村停留,他也不会遇上那个神秘高贵又神情冷漠孤傲的女子。 只是他不能在银杏村长期停留,更不能随便带一个陌生的女子回皇宫,何况她又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所以他只能给她买了个丫头,又留下最亲近最信任的侍卫秦枫来照顾她,让她在银杏村养伤。 本来以为秦枫会很快带她来帝都,甚至他已经在水云天给她定好了房间。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几个月,更没想到他们在半路上遭遇了瘟疫。 见到秦枫汇报,他马上带着秦枫赶去了紫潞城君悦客栈,她却从此失踪,再没有返回君悦客栈。 他派人四下打探,她却如石沉大海般没了任何音信。只打听到有貌似小环模样的少女被人转卖去姜城的矿场做了苦工。 及至他们赶到姜城矿场,得到的消息却是小环已经不堪折磨晕死过去,被丢在城外的乱葬岗,一直到他们赶到乱葬岗,找到躺在尸体堆里奄奄一息的小环,才知道她们二人已然在采青大会的时候就早已失散。 听秦枫给他的汇报,他知道她不止是个漂亮的女子,她有计谋有胆识,有才华有气质,只是这样一个女子,他却与她擦肩而过,甚至连向她表明心迹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直自责着自己的疏忽,而深感愧疚的秦枫更是感觉无颜面对他的主子,所以才将小环接至府中好生照顾。 而最近来,为了迎接沧月公主进京,整个帝都都异常忙碌,他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清闲,整日里都为了皇兄的婚事忙进忙出,每每看到秦枫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回奔忙打探,他便会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性情刚烈的神秘女子。 他忘不了初见时她在诉说自己遇见狼群时的漠然,忘不了她在接受包扎时强忍住不流下来的泪水,忘不了他抱她走进银杏村时自己心里那一阵阵突如其来的悸动。 直到昨夜在城北森林看见她,她一身惨淡的白袍傲然立在皇兄的马前,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在火把照亮犹如白昼的夜里,白袍下的她美丽不可方物,更胜于在银杏村初见时的清丽,只一眼他便更加不可自拔地沉沦。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沧月国的公主。 十年前烈焰圣女亲自占卜定下的婚约,她是他命中注定的皇嫂。 难道,这就是天意? 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银杏村?而且当时额头就没有那圣影朱砂。 她并不是今日才隐去的那朱砂,她是一早就失去了那代表着太子妃的圣影朱砂,流落在银杏村! 她是被那个贴身侍女苏纤陷害。 可恶的苏纤! 白衫的男子猛地抬手,又一杯烈酒灌进嘴里。 听说沧月国不论男女个个都是出色的美人,能歌善舞,而沧月国的凤仪公主则是沧月国第一美人,素有沧月明珠之称。 她让秦枫送这颗夜明珠回来,是在向他暗示什么吗? 锦盒里柔柔泛出的光彩幻化成女子清丽的脸,向她淡淡微笑着。 白衣的男子不觉精神恍惚起来,伸出手去轻轻碰触那如玉般光滑细嫩的脸。 就在接触到的刹那间,一块刺眼的红纱将女子的脸隐去。 醉里挑灯看剑,梦里几度花开花落。 红颜醉! 看着手中的瓶子,从来不醉酒的白衫男子第一次觉得红颜醉竟是如此美妙的东西。 “沧月明珠。” 喃喃呼唤声中,白色衣衫的男子趴在桌子上。 一个青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手中拿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趴在石桌上的人身上。 年轻的白衣男子被惊醒,眼神迷离地看向身边的青色人影,喃喃道:“秦枫,她送了夜明珠回来,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她就是沧月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