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梓萱还不知道朝中已经掀起了新的风浪。 反倒是顾致敏,开门见山,先抛出了这个问题。 “是舍弟鲁莽,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梓萱愣了愣,没有立刻接话。 顾致敏叹了一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就在昨日,顾致礼曾去公子府探望过江龄,二人之间还发生了口角。 梓萱心底震颤,且不说一向温和软弱的顾致礼竟然会去找江龄对峙,而江龄——他明明一直厌恶甚至恐惧自己男子的身份,如今竟敢公然以男装打扮出现在朝堂之上… 顾致敏面露歉意,“舍弟心思单纯,从昨日归家便一直缄口不言,今日听说江大人之事,更是闭门不出,连早膳都未用……” 梓萱回神,“顾大人言重了——顾少爷的为人,人所共知。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巧合……” 顾致敏选在这个节骨眼见她,可见是爱弟心切。 梓萱顺水推舟,简要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将提案交给对方后,好似不经意般提出可以去后院看看自己的准姐夫,或许可以宽慰几句。 对面立刻露出笑容,可等二人到了后院,却被告知顾致礼已经出门散心了。 这次震惊的是顾致敏。 “少爷……是自己出的门?” 家仆脸上现出难色,眼神却不自禁向梓萱瞟来。 梓萱立刻道:“我人可一直在你们大人眼皮子底下——绝没拐过你们家少爷。” “不不不是,小的怎敢攀扯三殿下……”仆从支支吾吾道,“是接走少爷的马瞧着有些像二殿下的马……” 梓萱别过头,避开顾致敏宛如雷劈了一样的目光。 “那想来顾少爷的安危是不用担心了,”梓萱艰难道,“顾大人也大可放心……梓萱就先告辞了。” 顾致敏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叹了一声,“殿下想说的话,臣都明了了。只是,臣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殿下。” 梓萱微微一讶,“尚书请讲。” “臣想问殿下,”顾致敏道,“若开男科,设男学,允许男子同女子一样继承财产,承祧宗族。那我桃源的大宝,是不是也允许男子继承?” 说到最后一句,她定定望进她眼中。 她向她拱手,“上行下效,请殿下记住这四个字。” *** 翌日,朝会上文武两班开列。 江龄照旧穿了官服,却不再梳髻,而是束了男冠。 这副打扮,更衬得他姿容清绝,梓萱竟险些没认出来。 “启禀陛下,”有人出列,“臣参江主簿男装出入官衙门,祸乱前朝,以致人心浮动,还请陛下严惩!” 正是那□□上吵得最凶的张咏琪。 “江主簿身为男子,”梓萱上前一步,“若继续在天子面前着女装,敢问张大人,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这!”张咏琪猛地侧过头。 “张大人未免也太小瞧我桃源的栋梁们了,区区一件男装就能让我朝野上下心猿意马了?” “需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三殿下别是被那青塬的祸水迷了眼睛,蒙了心智!” “青塬以礼结亲,为和而来,张大人张口便要挑起我与青塬的争端,破坏两国和平,不知是何居心?”她微笑着瞥她一眼,继而冲着丹墀之上下拜,“请陛下明鉴,我桃源尚有流民在忍饥挨饿,仍有贫民困守寒窑。一个六口之家,上有年迈老弱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岂是一人之力可肩负?臣恳请,设男学,开男科,以造福我桃源上下臣民。” “三殿下不要以造福社稷为由,行颠倒乾坤之实!” “张大人是被府中的八方男妾掏空了身子吗,这么怕被人颠倒?” 周围顿时发出阵阵窃笑声。 梓萱连看都没看她,张咏琪不过是崔家的一条狗,吠得再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反而前方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毓莘——她的妹妹,更让人心里没底。 更诡异的是,早已回到京城的二姐,今天却没有出现在朝堂上。 “三殿下口口声声喊着为着社稷黎民,”身后又有人出列,“可还记得江主簿当街被刺一事!” 梓萱头都没回,“柳大人只记得江主簿当街被刺,却不记得万民请愿吗?柳大人只看到对方被逼到绝路只能挥刀砍向同问男子的江大人,却从没调查过是什么把他逼到今天这一步吗?” “犯上作乱就是犯上作乱,三殿下还要给逆臣贼子开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