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原应在石赭山下沐浴斋戒,等候明日吉时于山顶祭祀的太女,却出现在了城中闹市的茶楼之中。 毓莘微微一笑,毫不介意他的拆穿。 “倒是太子,没想到即使负伤,也不曾打扰雅兴,还要来此消遣。” “萱儿最爱这里的茶点,即便刀斧加身,也不得不来。” “不需刀斧加身,不过是一匹劣马,便已经让太子阁下伤筋动骨了。” 秦铮故意一笑,“烈马浮名,怎敌佳人一顾?” 毓莘眼底微冷,,“没想到青塬不仅女子专事美色惑人,连男子也不逞多让。” 秦铮微笑,“那幸好不是所有桃源女子都这般想。” 毓莘的眼底冰冻三尺。 秦铮缀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已经温热,抿在唇间,温度刚刚好。 “三姐怎么想,在这件事上,秦太子又与她昔日放弃过的沈约有什么区别?” 秦铮眸色一寒。 毓莘冷冷笑道:“若三姐真的诞下子嗣,我便奏明姨母,立为太孙,接到宫中亲自教养。” 秦铮抬起眼来,先前的寒色忽然被笑意遮盖,“只怕到那时,萱儿的心更会偏向于我了。” *** 京兆伊派来的两名衙役一见了她,先送上一派滴水不漏的奉承。 梓萱将情况简要讲明,又将几张画好的画像交付她们。 两位衙役一路赔笑,却没收那几张画像,只说这不合规矩。 梓萱说那便去衙门做个笔录,两个人更是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连说不必。 最后,梓萱只能无奈让两人送两人离开。 她才想起,竟然此时还不见江龄。 只好一面托付二人一定要尽心寻找失踪的孩子,又隐晦地提起一定要重点排查声色场所,一面辞了杜知晦等人,去寻江龄。 马车在驶进丁家村前的第二个巷口堪堪停住,梓萱掀起车帘,正待发问,却一眼便望见了前方黄茵的车驾。 她心下一动,立刻给了侍从一个赞许的眼神,让对方将马车赶到巷口的隐秘地方,自己则和兰辛下了马车徒步走到村口。 远远地便能瞧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梓萱不好露面,便由兰辛上前打听。 兰辛很快便回来了。 快到梓萱不由有些疑惑。 而兰辛的表情同围在那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夹杂着某种疑惑和难解的质疑,仿佛根本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江大人的父亲,要逼江大人辞官。” “……” 梓萱满脸震惊。 兰辛同样不解,皱眉道:“这样人家出一个状元何其艰难,怎么还有逼着辞官的道理?” 想起江龄是由被妻子抛弃的父亲独自抚养长大,梓萱沉吟半晌,“那大哥呢?” “公子正在屋内相劝。” 梓萱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啊?”兰辛一呆 梓萱理所当然地看她,“你觉得我口才有大哥好吗?” 兰辛的眼神立刻给了她答案,梓萱解释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苦衷,阿龄心里一向要强,让大哥撞见已是不得已,再加一个我,除了让她心里更难受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殿下岂不是失去了一个笼络江大人的机会。” 梓萱惊讶地看她一眼,第一次,她破天荒地突然发现,她竟然从来没想过兰辛的立场。 “兰辛,你也希望……” 相比于她的犹豫,兰辛却似乎毫无顾虑,“殿下,您若真的想做点事,一个人是不能的。” 梓萱顿时恍然大悟,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曾把争权这件事想得有多么天真。 想明白这一点,她心下顿时一松,不由笑道:“大哥会让阿龄知道我们来过的。你让人留下,等人群散去后,再去给阿龄递信,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邀他来府中相议。” “是。”兰辛这才点头应下。 *** 回到府中时,已近晌午。 梓萱一路心事重重,扶着兰辛的手走下马车。 沉默了一路的石青忽然道:“小人……给殿下添麻烦了。” 闻言,梓萱惊讶地回过头,却见事情低着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梓萱想了想,才后知后觉——他是为着三毛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