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愣住了,眼睫颤动两下,嘴唇张了又合,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唐嫚眼神淡淡看着他,随后微微欠身,拿着绣品起身离开。 “为何要叫我王爷?”见唐嫚扭头走人,顾昭脚步迈动一步,低声问。 “王爷是淮安王殿下,我乃平头百姓,一介小民,本该如此称呼。”唐嫚停下步子,稍稍回眸说道,语气平平,不带任何情绪。 那你这招待人的姿态也不像平常百姓该有的样子啊……顾昭眼神幽怨,自己去哪不是众星捧月、倍受巴结,如今倒是贴了一名女子的冷屁股。 “……哼”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后院。 唐嫚转过身看他略带怨气的背影,皱起眉头。这人突然前来,什么话也不说愣是坐了一上午,现在又什么也不说甩袖子走人。她低下头,眼光落到凳子上的牛皮拨浪鼓上,喃喃道:“真麻烦。” 顾昭一路大步流星回到院子,手碰到门的那一刻顿了一顿。 我这是在干嘛?他疑惑,跑到后院喂了一上午蚊子,连杯茶都没讨到,如今人家好容易忙完了事情,自己又气冲冲往回走……或许是因为闷在屋子里太久了? 虽然舅舅一家改变颇大,但就算他不吃不喝也对这件事无济于事,不如像往常一样。他这样想着,往李倾安院子里走去,准备找他去清河巷。 脚步刚踏进东院,一个侍卫就拿着一封信从屋里出来,见了他行礼后就快速离开了。 小怀到底去省城做什么了?顾昭回想了一下,近日李倾安经常写书信。这家人之间就算再想念,也不至于天天来信?他狐疑,上前准备敲门,却听见屋里传来李倾安的声音。 “等小怀从临县回来后,我也要去省城一趟,届时你不用陪我,留在家中等我书信。” 是他在吩咐亲侍。 临县?顾昭敲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妹妹不是陪人去省城探亲?他感觉自己现在和舅舅一家就像隔着一层飘渺浓重的雾,这雾将他隔在外面,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却更厚重。 顾昭面色凝重,放下手,转身走出东院。 “殿下?您不是去东院找郡王了吗?”赵佑看见他一刻钟间去而复返,疑惑道:“难不成郡王不在屋里?” 顾昭疲惫地斜倚到软榻上,叹了口气,看向赵佑。他没回答赵佑的问题,转而问起,“庄管事这些天跟着舅舅忙完了吗?” 赵佑应声,“属下今日一早去过清河巷,庄管事正在为酒楼做最后的盘账。” “嗯。”顾昭垂下眼眸,眉头微皱,“我明日一早去清河巷。你帮我去省城找一个人,打听些事情。” “是。”赵佑领命,听他仔细吩咐。 翌日清晨,顾昭一早就来到了客栈,恰逢庄言正在楼下用饭。他环顾四周,见客栈生意并未收到影响,想是庄言正并没拿出他往常戒备森严的作风。 “管事。” 庄言正起身行礼,“殿下。” “有些事我问问不出,管事您出手吧。”顾昭唤来小二,叫了份粥。 庄言正捋了把胡子,问,“何事?殿下遇到麻烦了?” 不知为何,听到“麻烦”二字,顾昭脑中猛然浮现出唐嫚在屋檐下静静绣花的画面。他轻咳两声,开口道:“李倾怀去了省城好些日子没回来,我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发现之前舅舅他们告诉我的理由都是假的……”他哂笑两声,摇摇头,眼神由无奈转换为坚定,“我偏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查又没有路子和头绪,自己问又总是杯搪塞。” “……还真没有这么被动过。” 庄言正阖了下眼,微微点头,笑道:“殿下放心,晌午之后,老奴便跟着殿下去王府一趟。” 顾昭用完了粥,心满意足离开。 此时正是早市,清河巷最热闹的时候,路上早餐摊和商贩比比皆是,各家各户收拾东西准备生意。顾昭一时兴起,没直接回王府,而是一个人闲逛起来。他来到清水快一月,慢慢熟悉着这个城镇。目光看到正倒腾糕点的秋桂坊,顾昭轻笑一声,最开始闹的乌龙还真是历历在目。只是……他看着这处处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自己为何与舅舅一家有着一层隔阂?仿佛这一月的热闹全是虚像,他融不进清水,更无法融进现在的裕王府。 “小伙子——” “这位小伙子?” 一声轻柔和蔼的呼唤将顾昭从思绪的湖水中慢慢拉起,他怔愣一下,发觉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娘,顾昭忙应声,询问有何事。 “没甚,就瞧你盯着那老柳树看了好半天,刚一推车差点撞上你。”大娘捞捞右臂上不断滑落的篮子,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