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的贪心是你做出祸事的理由,并非你的苦楚。” “说到底,这世上谁没有苦楚呢?” 付珅捏紧了拳头,强忍怒火。 江世逸像是没看到般接着说:“你费尽心思捞财,却对自己后代抱有考学厚望。” “不过看省城这些年的榜单,付家好似依旧无名。”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作孽得来的。” 他微微一笑,“你方才说自己不会等二十年去靠一个举人。” “冒昧提醒一下,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结果。” “你或许等到了耳顺之年,也还只是一个秀才。” 江世逸懒得再与他多说,转身走向外面,在出门之前停住脚,“或许在明天你就只能住在牢房了,今天记得好好吃饭。” 说罢,他撑起伞走进雨里,绕过付家层层院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付珅松开拳头,回头看向那香炉中燃了一半的立香,苦笑出声,“哈哈哈哈……”他缓缓下蹲,双手捂住脸庞,像个孩子一样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哭了出来。 哭声与雨声相互缠绕,听不真切。 李倾安在省城说出了名堂。 顾昭也是没想到他这表弟,只是一个坐在街口躲雨的功夫就与周围的大爷大妈讲起了故事,他将人拉走的时候,大爷大妈们还依依不舍与他来了个拔河比赛。 “行行行,我明天还来,大叔你先松个手。”李倾安深觉自己要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雨点子落在脸上,他顾不得眼里被雨水模糊,忙应声,“天晴了就来!” 顾昭将他拉上马车,反手递给他一块干燥整洁的披肩,然后双手抱臂倚靠在马车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擦头发,轻轻叹口气。 “叹什么叹?年轻人个个朝气蓬勃,哪像你天天愁眉苦脸。”李倾安把外衣脱掉换成披肩。 顾昭轻笑一声,随后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们果然还是适合生活在这里。” 李倾安系带子的动作一顿,浑不在意道:“你也挺适合的,你不是很喜欢清水和省城这边?” 顾昭静静瞧了窗外的雨一会,等马车颠簸到了客栈,他才叹道:“喜欢归喜欢,终究不是现实。” 李倾安下了马车没听清,“啊?” 顾昭笑笑,跟着下了车,“没甚,快点回清水吧,我念着秋桂坊的糕点很久了。” 两人略显狼狈地回到客栈,庄言正正在大堂里与罗毕对着几块妖田比划,抽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起身,“二位殿下赶紧沐浴换身干净衣服,即便是三伏天淋雨也是会得风寒的。” 李倾安本还心虚会被骂,没曾想这老头还挺和颜悦色,于是赶紧应声往楼上跑。 “这老头,一把年纪还能改了性子,该多向他学习!”一般老人上了年纪都固执得不得了,庄言正现在不再古板整些条条框框来束缚人,甚至还有些温和,着实将李倾安惊了一把。 “什么性子?”李倾怀刚好开门走出厢房,听见廊上李倾安的嘀咕。 "没事,就是这次淋雨,庄管事居然没骂人。" 李倾怀笑笑,叫伙计去准备热水,“庄管事没我们想得那么迂腐。” 她听江世逸讲了那天的事情,心中为之前对庄言正的想法很是愧疚。 “顾昭呢?”她问道。 李倾安瞄了眼下面,“喏,在楼下看他们比划田地呢。”说完扭头看她,“你找顾昭干嘛?” “我不在清水那几天发生过什么事吗?”李倾怀反过来问他。 李倾安回想,“没,他待在院子里除了吃饭基本不出来,挺乖的,让我省下来很多时间。” 李倾怀皱眉,待在院子不出? 但她看李倾安就知他并不清楚事情,于是摆摆手,“哥你先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李倾安对自己妹妹关心自己而十分开心,闻言就直接回了厢房。 看着楼下顾昭安静地倚在桌子上看庄言正算术,李倾怀起步下楼,刚走到几人身边余光就看到敞开客栈大门外,有人执伞走近。她转过脸,见江世逸素衣白袍踏雨而来。他走进门,放下油纸伞,对她微微一笑。 暴雨在傍晚时停了,街上多有积水,城门前的土路泥泞众多。 付家宅院后街,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在夜色中悄悄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头,往左右瞧了瞧,回头道:“老爷,现在就去码头吧。” 付珅一身粗布衣裳从后面走来,脸上还划了道疤痕,看上去有些骇人。 “马车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