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太守竟对清水县如此尽心竭力?”顾昭拿着汤勺搅拌的动作顿住,感慨,“这等人才怎能拘泥于一方小镇?” 李倾怀放下竹筷,拿起手帕擦手,“他只想护一方百姓安稳度日,并没有什么京都为官的大志向。” “承诺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还不算大志向?妹妹你也忒刻薄了些。”顾昭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一副护着自己妹夫的样子,“别对世逸小兄弟抬苛刻,他如此年纪就有此番业绩……” 他学着庄言正训导李倾安的语气,装模做样来了一句,“此子来日必成大器!” 李倾安接着白他一眼。 李倾怀对自己被抠字眼并且教导了一顿的情况并不在意,补充道:“他和省城的一些致仕官员有情分。” “所以部分趟浑水的老人家要避一避?”顾昭抢答,自得道:“我懂,谁还没有个人情呢?” 李倾安又白一眼。 “不过妹妹,你若是以后要成亲,必定要风光大办!” “首先,京都的那些亲人们就待来一半。” “你的几位表姐,有几个去年已然成婚……” 李倾怀一想到全家要应对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就头皮发麻,连忙止住他继续口若悬河下去,“表哥,我们先用饭。” “下午回客栈或许就出不来了。” 顾昭一想也是,忙住口喝汤。 三人回到客栈时已是午后,庄言正红着一双眼睛坐在一楼茶室等候几人。 茶室地处后街,僻静得很。李倾怀最先走进来,见到桌案上放着的账簿,心中一凛。 庄言正观察着她的表情,柔声道:“郡主先坐下,老奴私自动了郡主的东西,实在是我的不是。等老奴回去,自会领罚。” “但老奴现在有个疑问,还请郡主指点一二。” 面前檀香袅袅,缕缕升起的香烟顺着人的心绪,让人心静。 李倾怀微笑,僵硬的表情柔和下来。等后面两人也坐下,庄言正才将账簿推向几人,示意他们翻开看看,询问:“不知几位殿下可有人能看出这账簿的不同之处?” 顾昭瞄了那账簿一眼,见无人动,率先翻开来看,看了几页后脸色冷下来,抬头道,“这就是那付家这些年昧的土地?果真没有王法。” 庄言正笑着点点头,捋了吧胡子,等另外两人出声。 李倾安知道那老头在卖关子,反正他也看不出这账簿哪里特别,干脆等着让他自己挑明。 庄言正最后看向了李倾怀,精明的目光中带着些和善。 李倾怀深吸口气,对上那如针刺芒的目光,笑道:“这本账簿的主人不在这里,管事是想见他的主人吗?” 至少她已经翻看甚至誊写了账簿一遍,除了内容详尽之外,她并没有发觉别的什么。那庄言正指的是字迹、墨水、行文习惯还是计算方法,这就不得而知了,只能等他自己说出口。 庄言正闻言点点头,大笑着将账簿拿到自己面前,感慨道:“我的师父梁赞曾是有名的算学大家。” “他年老致仕以后,我有幸跟着他学习算术,并将他毕生所授制成了一本书,名叫梁家算术。” 李倾怀听到这里,心中有了些猜想,不免无奈。 果然有些冥冥之中的缘分根本躲不过去,那枚牡丹玉佩迟早要再见天日。 顾昭闻言重新看向那本账簿,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很是惊讶地看向李倾怀。 “怎得?”后者很是疑惑。 庄言正笑了两下,悠悠道:“因为那本书没有刻印本,唯一的手抄本在皇朝书阁之中。” 李倾安顿时头皮发麻,什么鬼,这都是什么鬼? 所以江世逸曾偷偷进了书阁看书?大海捞针找一本“口算题卡”来学习算术? 庄言正看着李倾怀有些心虚的神态,温和道:“郡主,可告知老奴这本账簿的主人是何人吗?他从哪里习得此算法?” 李倾怀一边感慨那前前朝太子的博学和不留余地传授知识的精神,一边沉默着。 顾昭自然知道这主人是江世逸,他此刻很好奇李倾怀会怎么回答。 “它的主人目前就在省城,若是要将此渊源说清楚……”李倾怀蓦然抬头,眼神中蕴满温柔与坚定,声音清脆,落地有声,“我希望由他自己说。” “如果他愿意的话。” 庄言正抚着胡子,点点头,“那是自然。老奴只是见此算法,心中惊喜,若是小友不愿多说,老奴自然不会强迫。” 时近仲夏,晌午已过,地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