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来了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少年声音。 “是我,安绘。”安绘小声应了一声:“沈茂,开一下门,好吗?” 沈茂,安绘的同班同学,即是同桌,也是安绘的班长,沈茂平时对安绘挺照顾,反而安绘因为自卑,不敢怎么搭理沈茂,对沈茂平时的照顾也常躲着,但接受了原身记忆的安绘知道,那些所谓的拒绝,其实只是出自女孩的自卑。 两家隔壁,原主被打时的狼狈,很多时候都落入了沈茂的眼底,对一个看遍了自己难堪的人,原身下意识就想远离。 沈茂其实早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了,这种陈家父母责骂和安绘的哭泣求饶交杂在一起的场景,隔三差五总是要上演一遭的,他小时候还很纳闷为什么看起来和蔼的陈家叔叔阿姨会对女儿这样凶,还曾去问过,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了默默当没听到。 毕竟小时候每次他去问后,陈叔陈婶表面不打了,但等关上门后,安绘的哭喊声还要更凄厉一些。 “别人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小孩,不能去掺和,别人被扫了面子,当面不好说,关上门后会发作在绘绘那丫头身上的。” 沈母张月兰在沈茂疑惑时,这样告诉沈茂,但转头又叹息。 “这老陈家两口子重男轻女也太厉害了,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个女娃,也没有这样凶狠的道理,哎,也只能怪绘绘命不好,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对父母。” 张月兰的话,一开始沈茂不懂,但随着年岁渐渐长大,也渐渐明白了,于是之后每次安绘被打时,只能当做没听到,只是在每次听到女孩被打的次日,他会在早早的出门,身上也会多带一个鸡蛋一个包子,在安绘到学校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因为他知道,安绘每次被打的当晚,多半是吃不到晚饭的,第二天早饭,一般也是别想。 今天也是如此,沈茂都打算好明早要多带点食物了,结果没想到,窗上的玻璃被敲响了,紧接着传来的还有安绘的声音。 沈茂忙打开了门,果然,就看到一身狼狈的安绘站在阳台上,不过少女身上虽然狼狈,眼睛却很是明亮,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沈茂有些意外,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你从阳台上跳过来?你知道咱们这是五楼,这下面足有十多二十米高好吗?” 他声音有点大,安绘怕惊动了隔壁的陈家两口子,忙抬手遮住了沈茂的嘴,一边央求。 “你小点声!” 女孩子手心特有的柔软,一下惊住了少年,沈茂一瞬间彻底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先是瞪了安绘一眼,啪的抓住安绘的手腕把人拉进屋子,迅速关上了门后,才咬牙切齿的看着安绘。 “这么高你也跳!你疯啦!” “就一堵墙的距离,又不远,一抬脚就过来了。”安绘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再说了,不跳怎么办,留在原地被风吹上一晚上,不死我也要脱层皮。” 东安县昼夜温差大,这两天白天最高能到三十度,入夜却只有十二三度,安绘身上只穿了一套薄薄的春装,真要在阳台上站一晚上,明天等待安绘的,必然是感冒的结局。 沈茂也知道这点,刚才低吼也不过是震惊安绘不注意安全,如今虽然依旧气的牙痒痒,但好歹火气下去了些,再看安绘一身狼狈,剩下的三分火气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咬牙低骂:“你爸妈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又不是捡来的,怎么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拿你出气,今天又是怎么了?我听到他们提到你哥?又是你哥嫁祸你?” 是不是捡来的,还真不好说,不过,反正不是亲的就是了。 安绘心想,但对沈茂的问题,却不好回答。 如今的社会还是相对保守,对女人尤其苛刻,一旦出现和□□相关的问题,就算男的被骂,女的也少不了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什么就是她不检点啊,男人怎么不骚扰别人就骚扰她啊,受害者有罪论,是多年后都存在的现实,更别提是在相对保守的这个年代了,她无法预估沈茂在听到事情真相后,反应会是什么。 没把握的事情,安绘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