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功夫也好,对扮鬼的活儿轻车熟路,自己带了行头过来。拾漪看了他装点好后披着白色长褂走的鬼步,暗暗称奇,心想孙三能被吓到并不冤枉。 入夜,商逸早早熄了灯装作睡了。拾漪趴在屋檐上,借着暗淡的月光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亥时过半,西边小道上晃晃悠悠地走来一人,走到树下低着头在口袋里找着什么。 拾漪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瞧他鬼鬼祟祟的模样,断定他就是孙三。 她顺着梯子从房檐上爬下来,以免被孙三发现。悄声对商逸说:“他来了。估计一会儿还会爬到树上。” 商逸点点头,冲花赋说:“开始吧。”然后带着拾漪一起回屋,掩上门坐在窗户后面,静等观看一场好戏。 昨日听说自己的心上人,终于从商逸那穷秀才身上回心转意,孙三迫不及待地想买三大挂鞭炮放来庆祝,没想到鞭炮的引子还没点着,就又得来消息,冯大小姐之所以能回心转意,是因为又看上一个叫“拾漪”的男人。 早就听村里的姑婆说,商秀才身边来了个长得跟天仙似的书童,据说两人关系不纯,似有苟且。他一直对两个男人的事嗤之以鼻,并没有将这书童放在心上。可他单纯无知的春华,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 孙恶霸恨得得牙痒痒。今早拿着弹弓爬上商逸家门口的那棵香樟树。一是为泄愤,二是打量打量冯春华到底喜欢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扒着树枝往下边一看,正瞧到拾漪的侧脸,美则美已,但一举一动都显得娘里娘气,看来村中流言属实,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童! 他心中暗骂“恶心”“风骚”“娘炮”,将满腔怒火集在一颗石子上,拉着弹弓打了出去。 而当拾漪循着声音找出来时,他已经脚步飞快地躲进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那户人家只住了一对年迈夫妻,他动作轻,并不会被发现。 今夜,他准备好了一兜鹅卵石,准备趁着夜色,全打进窗户里。 被他欺负惯了的商逸自然知道打石子的是他,这羸弱书生胆子小,必定会警告那小书童,让他离冯春华远点。 今晚是第二次警告,若是过了今晚那小书童还不知好歹,他不介意叫上兄弟几个,把人套上麻袋拖到巷子里,一顿揍到残废。 反正是个无依无靠的村外人,他也不必太在乎轻重。 孙三带上兜里的手套爬上树,拿出石子拉开弹弓,刚压低眉毛瞄准,却看到对面院子里有一道阴恻恻的白影闪过。 乌云蔽月,狂风突起,似是要下暴雨。 孙三只觉后脖颈子一阵发凉,他早就知道这村里有鬼,上次在外头玩到半夜,回来的路上在田埂上瞧见了一回,这次不会这么巧,又让他给碰到了吧? 孙三不信邪,再次眯起眼细看,花赋将假发披散在脸前,再次迈着小碎步,从右往左,一晃而过。 这种步子之所以叫鬼步,是因为它要求演员以极快的小步子行走,两脚形成虚影,远远望去,演员就像是没有脚一般飘在地上。 孙三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呼吸极速加快,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口浓痰,想大声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被厉鬼锁喉,更是惊恐万分。此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正好照在“女鬼”脸上,孙三透过发缝看到了女鬼惨白的面容和血红的嘴唇,吓得两腿一软,从树上跌了下去。 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应该是摔伤了哪里,但并未多做停留,一瘸一拐,屁滚尿流地往家逃去。 村里的恶霸孙三一夜之间病倒了,不仅发起了高烧,还不知何时扭伤了脚,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嘴里不停说着“鬼啊”“魂啊”的梦话,把孙老太太急得够呛,一边哭天抢地,一边不知所指地咒骂。 她知道自己孙子混,平日里喜欢惹是生非,这次不知是惹了什么东西,竟招来此等灾祸。 昨夜的暴雨一直持续到今天,大家都闭门不出,她也不能从别家婆娘的闲言碎语中打探出来,昨日这孽障去了哪里。 孙老太太在孙子床边守着,直熬到第二天,大雨转停,孙三才醒了过来。 她赶紧扑到孙子面前,问前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孙三还烧着,且惊魂未定,脑子里迷迷糊糊全是鬼影,似但好歹能说话,攥着老太太的手呜呜啦啦说了一大通。 在孙子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孙老太太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孙子因去找商逸家那个书童的麻烦,半夜遇到了鬼影,从树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惊吓加上淋雨发了烧。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干过什么积阴德的事,自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