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民们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大家都很冷静、很沉默。 何袅袅一下担心起来。在村子里,大家几乎都姓何,不论谁家,拐几个弯,总能牵扯上一些关系。所以村民们的宗族观念很强,对外很团结。但对内,就是个非常看关系的人情小社会。 大壮家还有奶奶生活在村子里,他的本家宗族在村子里就有一定地位。而何袅袅从小就离家,跟大家都不熟不说,自己的家族也一个生活在村里的都没有,咱村子里可谓是人微言轻。何袅袅在城市里熟悉的利益战略,不一定能在这个村里奏效。 在大家的监督下,何年归开始唱票。同意打赌和不同意打赌的票数一直非常接近。大壮家族的兄弟姐妹们很多,拥有很大的优势。因为大家投票是按人头来投的,就算有人没到场,家中代表可以写上他的名字,代为投票。所以常常一张票上,就有好几个不支持打赌的。 看着不相上下的票数,何袅袅的心扑通扑通撞着胸膛,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过还好还好,后面的单票上,大多是支持打赌的。最终何袅袅以十五票领先大壮。何袅袅保持着一贯以来虽胜不骄的姿态,微笑着对大壮说:“大壮哥,那咱就三个月之后见啦。”然后转头感谢乡亲们。 何袅袅虽然在这次投票中赢了,可是何年归还是很担心。回家后借着送午饭的由头,又来找何袅袅。 “袅袅,你三个月真的能种出菊花吗?”何年归进门第一句。 何袅袅心思全被何年归手里的碗给吸引了。可看到里面只有几片厚厚的烤馒头片,期待马上变成失望,说:“就只有这?” “烤馒头片养胃。主食暂时先不要吃米了。”何年归把碗塞给何袅袅,“我说你种花的事呢。” “种花啊……”何袅袅捏着馒头片啃,柴火烤的,木柴独有的烟火气伴着甜甜的麦香。表面撒了一点点盐粒,没完全化,接触到舌头的一瞬间先是咸咸的刺激,口水一下就涌出来了。厚厚的馒头片外壳酥脆,内里是软韧的,越嚼越香。何年归的厨艺真的不错,连馒头片这种东西都能烤得这么好吃。 “我知道三个月种不出菊花。从中下去到开花,怎么也得五个月呢。”何袅袅嚼着馒头干,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还跟大壮打赌?” “因为我不想让化肥厂污染村子。” “所以是缓兵之计?你还有别的办法?”何年归又燃起希望。 “没有啊。我就只会种花。别的什么办法都没有。” 何年归沉默了,他看不懂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三个月种不出菊花。但是我最擅长的事是什么?”何袅袅不等何年归回答就继续,“是卷!我就要在菊花还没开花之前就把钱赚到。因为我的目标是收益超过大壮哥,而不是种出菊花。” 看着何袅袅信心满满,何年归也不再追问。何袅袅卷了这么多年,能达到她现在的成就,肯定有她自己的方法,他一个外行人,只要乖乖看着就好了。 何袅袅一边啃着馒头干,一边在手机上疯狂打字发消息。三个月时间很短,她已经在推进种植菊花的事了。第一步得建花棚。花棚可控温度、湿度,是菊花短期丰收的关键因素。第二步,再进大批菊花苗。 何袅袅专注在手机上,毫不在意形象地大口吃着馒头干。何年归看着馒头干的碎屑细细密密地粘在她的双唇和嘴角,很想伸手去帮她擦一下,可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他的手一边接收着心里的信号想举起来,一边接收着大脑的信号不要举起来,在要举与不/举只见反复摇摆。 可他看何袅袅全身心在自己的事情上,可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便迅速伸出手,四指托着何袅袅的下巴,用大拇指擦了擦何袅袅的嘴角,说:“看你,吃得满嘴都是。” 虽然语气平淡又嫌弃,但得逞的他,其实心跳已如鼓声喧天。 “没事。”何袅袅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何年归慌忙跑出何袅袅家的院子,本能一样把大拇指放进双唇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