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征以重税。如果是爱女儿的有钱人家,也许咬咬牙就交了,但尹父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哪里交得起重税? 尹希开春便已年满十五,依着律令,应该要相看人家了。尴尬的是,尹父作为读书人,自己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没有家族依仗,好人家看不上他们父女,尹父又看不上那些想捡漏娶尹希的人。 夏末下了几场雨,天气骤变,尹父在忧虑中染了风寒,便跟郭府告了假,在家休息几天。 尹希微笑着劝慰父亲,道:“爹爹先别想这个了,左右还有两年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转机。” 尹父道:“也只得如此了。” 正说着,旁边的院里传来男人粗鄙的叫骂声,隐约可以听到在说什么“败家的娘希匹子”之类的。 郭府的偏院住了一些雇来为他们家做事的人,尹父作为夫子是一个,挨着尹父的小院是一个姓苏的绣娘,与父女俩只有一墙之隔。 这个姓苏的绣娘在郭府的时间比尹父还早,她年纪很小便没了爹娘,是由一个寡居的老绣娘养大的,老绣娘死之前把她介绍进了郭府。苏绣娘刺绣技艺高超,本来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奈何有女子十七必须嫁出去的律令,才不得不在媒人的介绍下嫁了个开糕点铺子的男人。 苏绣娘自小看透人情冷暖,本来也没什么“嫁得好汉吃穿不愁”的想法,除了生女儿的几个月时间,其余时间依旧住在郭府中,尽心尽责为郭府做事,只偶尔回去夫家。那男人一开始还好,时下好绣娘难寻,绣娘的银钱收入不少,周围人都羡慕他找了个摇钱树。然而相处久了,他发现苏绣娘并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就渐渐显露出真面目,后来索性脸都不要了,经常来偏院讨钱。还好这毕竟是郭府的地盘,只偶尔进得来。 尹希皱了皱眉,说:“我从角门进来的时候,小六子还在看门呢,这无赖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们进出郭府一般都是走角门,角门看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伙,大家都叫他小六子。 尹父对这种人更没好感,哼了一声道:“可能趁小六子没注意的时候进来的吧。” “就知道给小赔钱货花钱,我看看又买了什么……不知道帮衬帮衬自家铺子……旁人都说你这大户人家的绣娘挣的银钱多,我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娘希匹子……”男人的叫骂声更大了,夹杂着苏绣娘女儿的抽泣声。 突然“啪”的一声,似乎是小姑娘挨了一巴掌,哭声更大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苏绣娘的惊呼声。 尹家父女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人,而且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们管,但听到这种糟心的家事,还是让人心中不喜。 直到大约一刻钟后,才听得郭府的管事过来,半是威胁半是恐吓,把苏绣娘的丈夫撵出去了。 但尹希知道,苏绣娘肯定是又要出一笔银子的,她那个丈夫,就是个无底洞。 等隔壁院子回复平静,尹希想起一件事,说:“爹爹,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个大人从府里走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是郭老爷亲自陪着的,对待他很是客气逢迎的样子。” 尹父问:“那位大人长什么样子?” 尹希思索了一会,道:“三十来岁不到四十岁,模样端正,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近的感觉。” 尹父对于郭府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尹希一说他就明白了,道:“应该是咱们的县尉大人,听说郭老爷有意和他结亲,说不得过几天就有好消息了。” 尹希吃了一惊,问:“让谁和他结亲?他年纪这么大了,是娶继室吧?” 尹父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郭家唯一的小姐,郭柔。至于年纪大,他如果不是娶继室,能轮到到郭家小姐吗?就算是现下这般,也是郭家高攀了,郭小姐可是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