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肘抹抹眼睛,叶施泽注意到她的指尖已经有些被染黑了。 “我们有厨房。”她说。 蒋妈揶揄:“哎哟哟,这有啥,我今天正好还不想做饭呢,早点回家去。” 叶施泽收获一波助攻,心满意足离去。 晚上出门前,他特意找前去县城的民宿管家帮忙带一支护手霜。 管家见他心情不错,忍不住问了句:“是给山上那个加油站的小姑娘吗?” 叶施泽有点讶异:“你知道她?” “经常去加点油,”管家点头,“小姑娘好好的大学生,被分配来这样的地方做加油员,心态却挺不错,成日里笑眯眯的,能吃苦。” 叶施泽想到白天那个加油站的大妈也这样说,想必尤露一个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刚到此地的时候一定很不适应吧。 入夜他提着民宿打包的松茸鸡汤和烤羊腿上山,尤露正抱着暖手袋坐在监控室边看监控边读书。 叶施泽将打包盒放桌上,凑过去看,带起一股暖香的鸡汤味,“看的什么?” 他的态度自然得就像给相处许久的小女友带夜宵,尤露稍微躲开一些,合上书说:“你带这么多呀,蒋妈已经回去了。” 叶施泽挑眉:“我也没吃呢。”随后大喇喇坐到窗下沙发上,长腿从桌下支过来,几乎就要挨到她的脚。 “谢谢。不过,”尤露偏过下巴指向墙角的摄像头,“这能看到你的。” “你在赶我?”叶施泽又不爽了:“我好心等着夜班给你带晚饭,自己都没吃呢。” 他嘴唇很薄,此刻抿成一条线,尤露盯了他片刻,忽而叹了口气。 “你往角落坐一点。”她起身走到监控前,指挥:“再一点,对,腿缩起来。” 叶施泽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挤在角落,不满嘟囔:“这么晚了,谁还监视你。” 尤露坐回来,“24小时都有人在看的,你当这监控是摆设吗。” “行行行,快吃吧!”叶施泽不耐烦,伸手想去桌上开盖,他确实没吃饭,早就饿了。 谁知尤露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嘶……”这小姑娘看着个子小,劲儿还挺大,叶施泽捂着手不满,“这还不让动了?那我怎么吃饭。” 尤露拿出碗筷,依次将菜给他夹到碗里递过去,“就这么吃吧。” 一次性塑料碗里井井有条摆着羊腿肉丝,松茸和鸡肉,她还加了点汤。米饭慢慢吸饱汤汁,油润的表面挤挤挨挨浮着肉丝松茸,香气扑鼻。 叶施泽胃口大开,捧着碗拿着木头筷子刨了几口,忽然寻思自己活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但看尤露并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好可怜兮兮窝在沙发一角吃了起来。 窗外又下起雪来,很久没有车来加油,他们靠桌对坐,米饭被浸得松软,尤露吃得很慢,闭嘴咀嚼几乎没有声音。 叶施泽很快吃完,把碗挪过去,她便很懂事地给他添汤。 指尖那点不太明显的黑已经不见了,叶施泽看着她细白的手指,“你们常常遇到那种傻逼么?” 尤露摇头,“很少。” “如果今天我不在,你要怎么办?”叶施泽好奇。 尤露垂着眼,半天才说:“服务行业不就这样吗,能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讲理的人用钱解决,有钱更不讲理的人,便只有用权解决了。 她没钱更没权,但彼时彼地,不是有个公子哥儿在为她出头嘛。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着,长睫在她眼下垂落一片扇形阴影,让叶施泽想起上午时候小姑娘眼眶微红的样子,未经思考脱口而出:“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话一出,本来还算温馨的氛围产生了一点变化。 两人心里都清楚,叶施泽只是来这里观光的游客而已。 尤露抬起眼,眼尾有点泛红,她笑了笑没有答话,说:“这是云上栖的鸡汤吗,熬得很鲜。” 窗外的雪还在静静飘落,叶施泽看着她强忍脆弱的样子,忽然福至心灵。 难道……她这几日这么对自己的原因,竟是觉得自己迟早要走,干脆狠下心在一开始就斩断情丝? 他不是没遇到过那种耍小心机想欲擒故纵的女生,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尤露不是这样的人。尤其此时窗外雪色冷清,她素白的小脸沉静中带着些悲伤。 叶施泽心中怜惜更甚,想了想,问她:“这里确实很美,我想多玩一段时间,你来做我向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