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片红色的霞云,蔓延在天边。走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片樱花林。马车停在了那里,我知道我到达了传说中的樱园。 我走下马车,驻足欣赏此景。或许是借了苍山的灵气,这些樱花开的格外的繁盛,如火如荼,是山下那些稀落凋零的,比街边冻死骨还瘦的樱花所不能媲美的。居于此间,我也不禁为自己狼狈的样子而感到羞愧起来。这时候有一个伶俐的丫头走了过来,到我前去梳洗更衣。 待我梳洗完毕回到樱花林,正看见那个男子正在樱花树下品茗。他换了一身素色直裾,外面披了轻薄的大氅,一副慵懒却怡然自得的样子。 见我来了,男子起身,冲我笑道:“在下卧龙山庄叶倾,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他的微笑优雅而和煦,完全不同于那些王孙公子的虚伪与造作,使得我不由愣住了,半响才道:“白皊。”这是母亲给我的名字,希望我忘却前尘往事,自此纯白如一。 他拿起一旁的琵琶递给了我,还是我原来的那把琵琶,只是断的那根弦已被换上了新的。 只听他说道:“本来想给白姑娘换一把新的。但仔细看这把琴,虽已破旧,却也是把好琴,姑娘一直不肯丢弃,想必定是姑娘心爱之物。遂请了琴师修好,调了音色,姑娘你试试看。” 转轴拨弦,未成曲调之时,却见远处走来一位女子。身着纯色玄衣,没有丝毫配饰,却衬得她的肌肤更加洁白如玉,她乌黑长发被轻轻绾起,发间插了一支白玉簪。 待她走近,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明眸皓齿,眉宇如画,也是一个绝妙的美人儿。但她的眼睛却如仲冬寒雪,冷冷冰冰,不含一丝感情。 她那冷锐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虽只是片刻,我却被看得不寒而栗。 一旁的叶倾似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冲我一笑,我立刻安心了下来。 他看向那位女子,笑道:“这是白皊。我途中遇见她,弹得一手好琵琶。我把她带回来与你做个伴。”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在提及“琵琶”二字时,女子的目光闪了闪,但又很快归为平静。 她开口道,声音也冷如十月寒风,“庄主忘了,属下出生寒微,哪里听得懂这些阳春白雪。人庄主还是自己留着罢。” 她又转过头来瞥了瞥我,眼中闪烁着嘲讽的光芒,“自诩高门大户的叶家也会接纳一个卖唱女这般低贱的角色,可真是稀罕。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没料到第一次见面,她就出言相讥。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此时的脸色是多么的难看。 叶倾安慰我:“不要在意,她一贯如此。” 他对我说这句话时,眼睛却看着那个绝尘而去的女子。目光中充盈着悲哀,怅惘和眷恋。一时间,我又觉得他看的不是那个女子,而是透过那个女子看到不堪回首的过去。 “弦已调好,公子想听什么。”我问道。 他这才回过神来,半响,才对我缓缓吐出两字:“《黍离》。” 我愣了愣,诧异他为何要听如此哀歌,但还是没有多问,只是拨弦弾唱,琴声悠扬,伴随着那漫天的花瓣随风飞舞着: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我反复吟唱了不下十篇才停了下来,看向叶倾,远处夕阳的霞光笼罩着他颀长的身躯,他像立在光影里,平和而又静谧。但我还是依稀感觉到了他眼眸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对于一个喜爱乐曲的人来说,音乐会是他情感的寄托与维系。如果一个人对于一首曲子表现了极端的偏爱,那么他一定有一段往事与之相关。 此时,我还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故事,只依约感觉那一定与那个女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