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辕门上墨色的西北军旗迎风猎猎作响,其上硕大的穆字在翻涌的墨色中追风逐浪,万里江河自是有穆家和西北军的一席之地。 将领们陆陆续续下去安排启程的事宜,安虎父子坐在靠近几案的一侧没有动。 刚才人多,不好发作,等人一散,心中那股怒气再也压制不住,安启辙腾地走到穆晋安面前,把袖口中的东西拿出来往他面前一摔,指着他鼻子骂道:“不知好歹的兔崽子!你老子若在都不敢做出这种事,你这个后生倒是胆大妄为,丝毫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亏得父亲把你夸得天上仅有地上无双,还想娶我家闺女,呸!本世子告诉你,枕头支高点做梦去吧!” 怒气涨红了脸,安启辙历来修生养性的好脾气被丢到爪洼国去了,只想凭着一个当父亲的心恨不得拔下眼前人一层皮。 穆晋安眉心微蹙,看着甩在面前有几分熟悉的信纸,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打开一瞧,岂止熟悉,这里面的一字一句都是他在灯下慎重思量后才下笔写下的退婚书。 字字句句抵赖不得,他只是不知为何放在柜子里的东西会出现在安启辙手上,喉头像是堵上了石块,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世子爷,晋安当时并不知晓屏凡就是秋鹜,所以...” “所以?” “所以,如果你当真喜欢上另外的女子,那这封退婚书就要亲自递到诚阳侯府喏?你把婚姻当什么?是你们家说得要娶我的女儿,是你母亲亲自来侯府下的聘,就算这桩婚事是筹码是利益的产物,你也当知君子一诺重如千金,你就是再不愿也要等尘埃落定,一切都无变数再来与我家商议,而不是一纸退婚书寄到侯府,行这等背信弃义的事!” 安启辙不愿与他纠缠,当初看他有多顺眼,现在就有多碍眼。 他冷哼一声,摔帘而出。 穆晋安颓然地往椅子上一坐,怔怔地看着这纸退婚书。 世子爷说得很有道理,他无言反驳。 他懊恼地抵着额头,摩挲着退婚书三字,是他昏了头,才写下这种混账的东西,当初明明知道自己对屏凡的心意,还是为了将军府和穆家的前程答应了母亲的提议,追根究底是他脑子拎不清。 “赫廷。” 安虎唤他。 穆晋安还有些怔愣,“侯爷,抱歉!是晋安没有拿准自己的心,才酿成大错。” 安虎走至他身后慈爱地拍了两下肩膀,感叹道:“老夫知道,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事事权衡利弊,什么都想攥在手里,却不知这种贪心有时候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你还年轻,所以不知道失之交臂的痛楚,所幸你真心喜爱的女子就是与你有婚约之人,若那个女大夫不是秋鹜,这桩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了。” 穆晋安面上露出惭愧之色。 正待向安虎讨教一二,听见帐外战马嘶鸣,掀帘一看,只见一辆马车从大帐外快速地往营门方向移动,车帘掀开一角,安秋鹜把头探出来想说点什么,也不知车内是谁猛地一拽,帘子一落什么都看不见。 眸光紧缩,穆晋安忙要追上去,却被赶来的江白拦住,“将军,别去!” “滚开!” 他不清楚情况,刚才秋鹜似有话说,车内还有谁也不知,他心里有些急。 江白忙道:“将军别担心,车内是世子爷和皎月,临走前皎月说世子爷发了好大的脾气,非要带着二姑娘先走一步回京都,还告诫您千万不准追上去。皎月说世子爷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次也不知怎得,她看着都心惊。” 见穆晋安神色从担心转而郁结最后归为颓然,江白就知自己大将军冷静了下来,后怕的眨了眨眼。 皎月刚才可是提着他耳朵嘱咐,一定要拦住大将军。 佳人之托不能失约不是。 马车走远了,其后跟着的亲随和护卫也消失不见。 穆晋安的心忽地揪成一团,眉眼染上一层生人勿近的冰霜,他喃喃道:“侯爷,你知道的,我肩上背负的实在是太过沉重,我知道心中有了屏凡可是我不敢踏出那一步,我以为时间一久终会放下,所以母亲问我侯府这们亲事时我没有反对,毕竟对于咱们所图谋的事百利无一害,只是当我在秋山道后山看见鲜血染满衣襟的屏凡,我才知道情根早已深种,也就是那一刻我下定决心等事情一过回京亲自奉上退婚书,我甘愿担上所有责罚。我从未想过中途过河拆桥,那封退婚书是怎么被寄回京都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 他的目光粘着远方,人在这心却跟着马车去了。 看似平静的诉说,充满了无力之感,他问,“侯爷,等回了京都我还能见到秋鹜吗?” 母亲说之前世子妃就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