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最后的阳光洒在巍峨壮阔的宫门上,与之相辉映的是绵延数十里的赤青色盔甲。 靖康帝站在城楼上目送军师三营大军远行,他在大崇殿待的太久了,竟被三军将士的气势唬地不敢动弹。 洪堡领着安虎父子朝着城楼上一拱手,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跑出数丈远。 安启辙眯着眼轻叱一声‘驾’才打马跟在安虎身后缓缓从长街而过,军师三营的军旗掠过两旁的碧瓦朱鹮迎风而动。 “陛下,放宽心,洪公公必定马到成功!”伺候在帝王身侧的是洪堡众多义子中最得他喜爱的,即使弓着身子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春风得意。 宫里的阉人大抵如此,没了下面的东西金钱权欲就成了他们毕生的追求。洪堡一遭成了三军统帅,下面的人也跟着鸡犬升天。 最近朝中找他办事的人不知有多少。 靖康帝没有看他,只注视着远行的队伍,将士所过之处尘土纷扬长街两旁尽是送行的京都百姓。 “你往下趴些。”靖康帝拍了拍内侍弓起的身子,那内侍不明所以只一脸谄媚地往下趴,“不够,再往下些。” 帝王的命令不容质疑,内侍只得一直趴到地上,有脚踩了上去,内侍微侧头想要去看便觉身上一重,五脏六腑猛然一痛。 靖康帝把他当车凳一样从他背脊踏步而过,内侍痛的蜷缩在地只听见帝王飘渺的声音,“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帝王远去,内侍瘫软在地被人抓着脚一路拖行下了城楼,只留下两行拖行的痕迹和一滩咳出的血迹。 宫内大崇殿闹哄哄一片,等再安静下来时洪堡的徒子徒孙便永远消失在这深宫内院中。 —— 军师三营的大军从南门出了京都往西北而去,不过两柱香后一辆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便从街尾转出来悄无声息地打南门而过。 安秋鹜掀开车帘的手一顿,眼瞅着马车消失在南门口才收回视线。 安婉轻声哄着怀里的孩子,看着若有所思的安秋鹜打趣道:“从昨夜起你就魂不守舍的,可是在想你那远在西北的未婚夫!” 昨晚侯府灯火通明到白昼,一大家子践行地践行,道别地道别;安虎还说到了西北替安秋鹜好好瞧瞧昭毅将军穆晋安到底是何模样。 安虎这么一说除了谢漪澜众人都忍不住往安秋鹜面上瞧,女孩子面皮薄染上晚霞似的红晕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安秋鹜抱着安婉的胳膊去逗小侄子,“堂姐,哪有的事。” 安启平虽不待见安婉,但对这个小外孙却是格外疼爱。翻了好久的书,慎之又慎的取了秉文二字。 安婉和离归家,孩子便也随了母姓。 “小秉文乖,咱们要出城了,让姨姨抱抱。” 秉文很喜爱这个时常逗他的小姨,咧开嘴露出还没长出牙齿的牙床,糊了安婉一手的口水。 安婉有些头疼,忙吩咐陈嬷嬷拿锦帕擦拭。安秋鹜却觉得极有趣,用手一点秉文胖嘟嘟粉嫩嫩的小脸,安秉文便发出稚嫩的笑声活似年画上的福娃娃。 安秋鹜稀罕的紧,就要去亲他。 安婉无奈地撑着她的额头,“秋鹜,秉文再笑你姐姐我这身衣裳今日就见不了人了!” 亲不到奶香奶香的小娃娃,安秋鹜愁地眉眼都揪了起来,她一脸委屈看着秉文道:“秉文,可不是小姨不与你香香,实在是你母亲不让。”她做回鬼脸,逗得安秉文笑得打出奶嗝。 安婉扬手要打她,她便一把抱住胳膊把脸蹭上去,“堂姐,别庄还远着呢!你若害怕弄乱衣服便把秉文交给我,我保证任劳任怨绝无二话。” 安秉文正是黑夜白昼颠倒的年纪,为了哄他晚上按时睡觉不知废了多少神。安婉故作嫌弃状抽出手臂,把孩子交给了陈嬷嬷,让陈嬷嬷带孩子到另一辆马车上去,让乳母哄着歇个午觉。 孩子一走,马车里显得异常空荡。 安婉看着官道两旁枯黄的树枝,幽幽问道:“说吧,这么急着让我今日去别庄打的什么主意。” 安秋鹜往车厢另一侧的角落缩去,把半边身子都掩在阴影里。 “没...没什么主意。堂姐你看,祖父和父亲一走,侯府里就是二伯当家,二伯本就对上次和离的事心有芥蒂,你若和秉文早日到别庄修养也能多过几天清净日子不是。” 这话在理,奈何安婉对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实在是有几分了解。 便托着腮故作伤心道:“你这是信不过你堂姐呢!若是去别庄我去得,秉文去得,怎么你一个待嫁的小姑娘也要去?还连夜央告祖父和大伯准了你的请求,说是陪我到别庄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