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隐含的那层关系,她又生出捉弄的心思,“不知道赫公子听说没有,你家将军和诚阳侯府那位二姑娘定了亲了。你身为昭毅将军的亲随又身在京都也该备份贺礼才是。” 她说的轻快,穆晋安却耷拉下眉眼。 他试探地问道:“原来屏姑娘也听说了,屏姑娘觉得这桩婚事是好还是不好?” 这话问的古怪,安秋鹜避开他的目光道:“听说昭毅将军生的青面獠牙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可是这侯府的二姑娘却是素有美誉,这实在不好评说。想来这两家结亲必是双方都极为中意的。” 听她说他青面獠牙他睁大了眼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在她心中他是这个样子的,果然传言误他! 又听她话意一转,以为两家结亲是互相中意。 他又不觉苦笑。 该怎么告诉她,这只是他们这些官宦勋爵之间的交易。 满意吗? 他与那位二姑娘只匆匆见过一面,别说长相了,连人影都模糊不清。而那位二姑娘呢,根本就没见过他。 他的心里放了一个人,却不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安秋鹜捏着针尾一点点的揉搓,银针便慢慢深入肌肤。 她低头做的认真,并没瞧见穆晋安放柔的目光。 他喜欢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也没有那么多尘世的纷扰,就在沈记药铺后面这小小的厢房里,他与她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缠绕。 有很多次他都忍不住地红了眼,瞧着不过寸许距离的嫣红唇瓣心里生了妄念。 他很会控制自己的心绪和欲望,唯独见了屏凡心底的禁锢便会隐隐发狂想要冲出牢笼。 他紧紧闭上眼,深呼吸似乎这样就能隔绝身旁女子的一切。 “屏姑娘,今日怕是最后一次施针,西北出了事我得赶回去。”男子声音沙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末了又添了一句,“将军召我速速回去。” 安秋鹜好笑却也并不意外,西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一军主帅不坐镇军中那才奇怪。 以为他担心自己的身上的旧疾,便宽慰道:“赫公子不用担心,今日施针后我再让沈大夫开几贴丸药你随身携带。病灶虽未除,但病症已能被压制住七八分,回了西北若发病只需吃几粒我的药便可抑制。” 虽然她也欲往西北,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心脏在胸腔跳个不停,似乎漏了两拍,她总能想得如此周全。 “只是屏姑娘的那副金针我不能陪姑娘一起去取,也不能领略姑娘的金针之术。黑市鱼龙混杂,我留两个亲信在京都姑娘下次去取针让他二人陪姑娘去,也好有个照应。” 安秋鹜手一顿,他说这么多是为了这事? 烛火微微摇晃,揉碎了映在男子脸上的光影。 安秋鹜唇角向上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答的很认真,“那就多谢赫公子。” 她今夜已经让皎月带着银钱去了黑市,她要赶在出发前拿到金针。 她不需要穆晋安留下的人陪她去,但也不会拒绝眼前这个人的好意。 “赫公子既然要走了,那我是不是也该收些施针的报酬!”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穆晋安。 “你想再去趟蒲府。” 是肯定的语气。 安秋鹜说是,“上一次咱们算是无功而返。蒲夫人还有一剂药在沈记药铺,趁着这次给她送药我们再探一次蒲府,说不定还能有些收获。” 女子说话沉稳,手中也没闲着,有条不紊地去取他手上和脚上的银针。 这一次不知怎得,针一拔皮肉下便激起钻心的疼痛。这些痛并不算什么,只是一时不备说话间语气便不大稳。 “你想去,我陪你去。” 他答的爽快。 安秋鹜眼中绽出点点光亮,“如此甚好!” 她站起身颇为欣慰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那三日后咱们药铺见。” —— 寅时末,天际还是一片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万福街却亮如白昼,各府院门前小厮牵着马等着自家主君登车。院内仆人们急急地捧来官服官帽伺候自家主君穿戴。 安秋鹜窝在层层帷幔后,皱着眉头把被角又往头上拉了些。 侯府里除了秋霜阁,大房院里和二房院里都响起嘈杂的声响。安秋鹜蒙在锦被里半晌,慕然掀开帷幔赤脚下了地。 推开房门站在秋霜阁的高处,整个万福街映入眼帘。 街道上各府的马车踏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