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男子难得地走了神,安秋鹜觉得有趣,不知不觉就想起那日白瑕说得话来,一时心头涌上万般情绪。 说到底她受得这番皮肉之苦的始作俑者可不就是眼前这位。 “以前在乡间老是听那些阿妈阿婆讲些趣闻轶事,其中就有讲那些高门大院中的青梅竹马,什么表哥表妹的故事。不知道赫公子听没听过?” 女子笑意盈盈地瞧着他,穆晋安有些微愣,不知好好地诊脉怎么扯到这起子男女故事中去了。 他略想了想,“在下并未听说过。” “那有机会,赫公子一定要找个说书先生好好听听,听听这深宅大院中有多少痴男怨女的故事,这些痴男怨女又使多少人无辜受累。” 穆晋安心思一转,不由想起前几日母亲说的话。说表妹白瑕如何在侯府二姑娘面前口出妄言,又绘声绘色告诉他这位侯府的二姑娘是如何强劲手腕地惩罚白瑕。 他虽不大清楚后宅女子之间的倾轧,但到底是一方领兵打仗的将领,听闻只觉这位侯府二姑娘虽手段有些狠辣但也不失一劳永逸之法。就是与传闻中的端庄贤淑不太相符。 母亲当时打趣他,说父亲给他选的这个媳妇果然是合他心意的。 合心意吗? 那倒也不至于。 看着眼前女子平凡的面容,他竟有些记不起那位侯府二姑娘长什么样子,似乎是艳丽的,就是太过模糊,没有眼前之人刻在心底那般清晰。 “既是屏姑娘所说,在下有机会一定听听。” 他是听不出她话中深意的,安秋鹜觉得自己白费了半天口舌,心中不免悱恻。 一时又想起那日生辰宴大都督夫人看她的眼神,那日她虽按着母亲之意如寻常般打扮,但所作所为却是与坊间传闻大相径庭。为的就是以防大都督夫人当真是来相看她,如此对她那侄女,想必定是万分瞧不上她的。 况且,她上下打量了番穆晋安,这人身边还有个颇有几分颜色的表妹,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颇为登对。若不是那女子对她敌意太过,她倒是觉得二人甚好。 穆晋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咳,不知道屏姑娘为何如此看着在下,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秋鹜暗自撇了撇嘴,你贴了满脸胡子,谁能看出来你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换手诊脉,言归正传,“今夜约赫公子到此是有一事相商。” “屏姑娘请说。” “我猜赫公子是西北军中之人吧。”她声音轻柔,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穆晋安反手扣住她还在诊脉的手腕,把人往身边一拽,另一只手掰过她的下巴,刚才还温和地声音中满是冷意,“屏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穆晋安后,安秋鹜就明白,一切的迂回试探都是徒劳的。京都之人称他为‘杀人魔头’不外乎是当年与鞑靼打得那几仗有些凶狠,京都繁华之地的人不能理解西北风沙下累累白骨所背负的使命,她却是明白的。 所以,她不怕他。 况且在蒲府的书房还有太师府的阁楼中所听到的只字片语都表明她与他有着共同的血海深仇。 如此,他与她就不能只是简单的大夫与患者,还应该是盟友,更应该是借力的之人。 安秋鹜拍了拍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赫公子如此紧张,那就说明我猜对咯。” 女子皮肤细腻,入手光滑无比就是有些不寻常的冰凉。 穆晋安并不想对她怎样,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摩挲了下被他捏起的红痕,慢慢松开了手。 “姑娘心细如发,想必是那晚在蒲府的书房对在下起了疑。姑娘就不怕揭穿在下身份惹来杀身之祸?” 安秋鹜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往桌上靠了靠,刚才拉扯间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现下泛起一阵密密麻麻地痛楚来。 她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情绪,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若说不怕那是假的。我出身寒微,最是惜命。” 穆晋安有些想笑,“屏姑娘既然惜命,那为何要来在下面前戳穿在下的身份?” “因为我知道赫公子舍不得杀了我!”她说的斩钉截铁。 穆晋安只觉心中软了一块,耳朵也慢慢腾起红云,却只道:“姑娘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赫公子此言差矣,非是我自信,实在是普天之下能根治你旧疾的除了我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况且,那晚在蒲府书房,赫公子就没有对我起疑吗?” 穆晋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那片墨色再度涌起一片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