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同顺哥儿随着陆三郎到了竹屋里头的四房小桌前坐下,陆三郎的小厮已然给九娘与顺哥儿上了茶水,又给陆三郎重新蓄了杯茶水后,脚脖子一转,便去了厨房端了两小碟子糕点并两小碟子果子来,适才闭口不言的垂首随侍在陆三郎身后一步开外。 而夏朵同阿戎也同陆三郎的小厮一般无二,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儿,又竖起耳朵,但凡自家主子有个吩咐,便立时就能到他们身旁服侍。 陆三郎的目光自左手边的顺哥儿以及右手边的九娘扫了个来回后,便落在了桌上的茶水同果子上,想了想,便微微侧目看向顺哥儿 “现下午正稍过一刻钟,想必万三贤弟同九娘这一路车马劳顿,午食也未用好罢。” 话到这儿,陆三郎的目光仍然在顺哥儿身上,话却似对身后服侍着的小厮说的 “墨云,你且去厨房,命于婆子做几样素食来。” 墨云虽话不多,做起事来却也是个利索且心细的,先前瞧了眼日头,便估摸着陆三郎要吩咐饭食,那厢去厨房拿点心果子的时候,已然命厨房的于婆子早先备起饭菜来,这厢得了陆三郎的吩咐,便也不邀功,只轻省的喏了声,便麻利的去了厨房嘱咐一二。 而另一厢的顺哥儿见墨云手快脚快的出了竹屋,不免露出些许的愧色来,又朝着陆三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我明明晓得免之兄尚在结庐守孝,却一而再的叨扰,这下子,更是要叨扰一顿午食了。” 而陆三郎却满眼谦和的直冲顺哥儿摆摆手应道 “如今我尚在孝中,只一些粗茶淡饭罢了,又何来叨扰一说。” 见顺哥儿那厢放下拱起的手,嘴里头似乎还欲客套两句,然而陆三郎却不给他这个客套的机会,而是一语还未落地之时,便又继续道 “且真个儿论起来,我自幼便在沈家族学跟着先生们读书,而万三贤弟虽才入沈家族学不久,咱们却有着同窗之谊。” 虽然顺哥儿与陆三郎并未有一时半刻一个屋檐下读书的机会,可,从古至今,莘莘学子们但凡入了仕途,似顺哥儿与陆三郎同在沈家族学读书的,便真个儿算作同窗了。 “再则,自打上一次同万三贤弟讨教过后,某倒是觉着同万三贤弟一见如故,今日万三贤弟愿意再来我这简陋的竹屋,某高兴还来不及,不若我便叫你万三,你便叫我的字,只待万三你考取秀才功名,日后我也可唤你的字了。” 只唤字这一点来瞧,陆三郎真个儿是待顺哥儿另眼相看了,便是似沈言勤往日里同陆三郎在沈家族学还有些许交集的,还未能直接换得上陆三郎的字呢,惯来都是要在自后头加一个兄的,可别小看这一个后头未加兄,一个后头加了兄,其间的亲疏之别,只这一个字,便尽显了。 顺哥儿自也晓得其中的道理,委实是不曾料到自个儿能入得陆三郎的青眼,这厢愣了一愣之后,便也不扭捏,欢欢喜喜的笑着应承下来。 “好,既免之不嫌了我愚笨,日后我万三,少不得还要来叨扰免之一二。” 那厢九娘手里拿了个青瓷茶杯也不吃里头的茶水,倒不是嫌了这茶水非明前的上层货色,而是眼里头瞧着顺哥儿同陆三郎,一口唤着万三,另一口则唤着免之,好不亲近热闹,这厢便拿着手指慢慢在青瓷茶杯上头一边摩挲一边心里头好一阵的腹诽 “顺表兄真个儿是被陆三郎的风采迷了眼,竟忘了此番前来的目的了,怎般还不寻个由头避出去,好让我同陆三郎单独说会儿话。” “果然,陆三郎才子的名头就是惹人眼,不单单惹的金陵城的姑娘们一个个的把他想做如意郎君,更是惹的顺表兄都一脸呵呵笑的憨傻样儿。” “唉!似陆三郎这般,当是书中所描绘的祸水了罢!” “倘真个儿同五姐姐成了好事,这陆三郎祸水的本事,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