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去栖霞寺小住九日,虽有刘妈妈这个管事妈妈跟着,还有夏朵与春草服侍着,并秋月,冬雪两个三等小丫鬟做做粗活儿,便是连栖霞寺的主持师太那儿都提前打了招呼,让其照拂一二。 不过,钱氏作为九娘的母亲,更是老三房当家主母,不论是为着面上好看,还是心里头不大放心,终归还是派了四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随行。 一来,秋月冬雪两个小丫鬟年岁同春草差不离,洗衣扫地的粗活,只怕是气力不过,有这四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帮衬,倒也利利索索。 二来嘛,九娘到底是沈家嫡女,这女子在外,便是栖霞寺中尽是师太,也得防范些子意外,而钱氏派的这四个粗使婆子,旁的倒也粗手粗脚,唯有使不完的力气,倘有歹人,有他们四个在,倒也能够护的住九娘。 倘是换了旁事,刘妈妈真个儿要在九娘面前念叨几句钱氏的良苦用心了。 可是换了此遭要办的事,只一桩,他们一行人,四辆马车,原本没有那四个婆子,只在途经陆家田庄时,放了刘妈妈下车打探便成。 这厢有了这钱氏指派的四个婆子,九娘几人先前的计划,便要改上一改了,倒也不惧其他,怕只怕,刘妈妈是九娘院里的管事妈妈,又是九娘的奶娘,倘偷摸放了刘妈妈去陆家田庄打探消息,毕竟多了四双眼睛盯着,旁的小丫鬟倒也无碍,待到了栖霞寺,那四人久久不见刘妈妈露面,岂不图惹人生疑,等到回了老三房时,那四人再去钱氏跟前这么一禀告,只怕是再有夏朵这个耳目在其中偏帮,此桩也不好圆过去。 思及此些个难处,还不等马车出了梅花巷,九娘四人自是在马车中压低声音商议起对策来。 “那四个婆子,其中魏婆子跟邵婆子是清正堂的粗使婆子,陆婆子同冯婆子是后园子里洒扫的,她们四个倒是都有把好气力,端看她们在老三房做了这些年活计,却还是三等的粗使婆子,便晓得,俱都是在府中没有人脉,又无甚活络心思的。” 分析完四个婆子的情况,夏朵抿了抿唇,又看向九娘满脸郑重道 “所以姑娘也不必担心他们四个是太太派过来的眼睛,只需行事时,避着些她们,再赏她们几个大钱吃茶,她们自不会回了府胡乱编排那些个没瞧见过的事儿。” 夏朵话音将将落地,还不待九娘点头放下戒心,便又听到了刘妈妈的声音 “总归是多了四个大活人,那么此番经过陆家田庄时,我身为姑娘身边得用的管事妈妈,到了栖霞寺,总归是要与主持师太交涉露个面的,原本倒也不惧那些个师太多嘴多舌,现下多了这四个婆子,我再去陆家田庄便不合适了。” 九娘觉着言之有理,便把目光转向了夏朵,而夏朵也不扭捏,当即就做了决断道 “刘妈妈说的很是,那便由奴婢去陆家田庄打探罢!” 咽了口口水,顿了一顿口,才继续往下道 “一来,奴婢是太太指派给如意居的耳目一事,太太绝不会透露给四个粗使婆子知晓,奴婢一个二等丫鬟,出现与否,那四个婆子又哪里会注意,二来,有了刘妈妈在姑娘跟前打掩护,倒是,只需刘妈妈随意提一嘴,指派奴婢去给姑娘做些什么事,此桩便可圆过去了,便是她们四个多嘴多舌的,但奴婢回了老三房,可以配合刘妈妈的说辞,暗中回了太太知晓,谅太太也不会起疑。” 事情商量至此,去陆家田庄打探消息的事儿,便也有了决断,而刘妈妈想了想,终归是有些提心吊胆,于是又一叠声嘱咐了夏朵几句。 “那此事便这般定了,夏朵去陆家田庄去打探消息,待经过陆家田庄时,姑娘寻个头晕歇歇脚的由头命车夫停了马车,夏朵你还是像之前咱们商量的,多带些银钱,还有莫忘了抹脸用的胭脂水粉,衣裳也记得换一换。” 刘妈妈边嘱咐夏朵时,另一边则将右手边的包袱朝夏朵手边递过去 “喏,这是昨儿个就收拾好用的着的东西。” 只不过,在夏朵伸手要接了包袱时,刘妈妈又似记起什么来,忙不迭又收回包袱,边将包袱放在膝头上打开,边又喋喋不休的说叨起来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昨儿个收拾包袱时,也没那四个婆子的事,现在换了夏朵,里头却还装着我的衣裳,得拿出来,换上夏朵你自个儿的衣裳才好。” 刘妈妈做起事来麻利的很,不多会儿就将自个儿的衣裳从包袱里拿了出来,这又才将包袱递给了夏朵,在夏朵笑着接到手里时,一旁久未出声的春草倒是开口道了句 “幸而咱们以防万一,每个人都备了两身不常穿的衣裳鞋袜,只不过,现正在第二辆马车上放着,待会儿只需等马车停下歇脚的空当,夏朵你趁机寻个由头,将你的衣裳寻摸出来放到包袱里,再趁机溜去陆家田庄,此桩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