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别样的心思来。 垂了垂眸,待稍稍避开沈老夫人灼灼的目光后,四老爷这才心思如泉涌。 大哥好不容易才官至户部左侍郎,要知道,他们沈家虽姻亲故旧遍布朝野,但,终归是恪守族规一直做着纯直的忠皇派,谁想当皇帝,沈家绝不插手,但,谁当上皇帝,沈家就忠于谁,如此才保了沈家两百多年来的子孙绵延不衰。 可是,做纯直的忠皇派也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就拿新皇登基来说,虽不至于被上位的皇帝打压,却也不如那些从龙之功的,想他大哥十七便高中探花,端的是才华无双,可偏生没有从龙之功,只能从翰林慢慢熬资历,虽比寒门小族好许多,沈家自有人脉可用,但好的官位也就那么些,早被从龙之功或是皇亲国戚瓜分了去,便是沈家人脉再广还不是只能捞些边边角角无实权的,以大哥的天资卓越,又怎般甘心一直待在清贵又清闲的翰林院苦熬,在翰林待满三年,六部的好位置又够不着,只能选择外放为一地百姓谋福祉,外放的那些年,大哥此种纯真的忠皇派过的也不轻松,一不小心就会被某位皇子龙孙派别的官员摘桃子,不过好在大哥自身能力出众,终究仗着无人可摘走的功绩,什么洪灾,蝗灾,甚至是兵灾,都一一处理得当,这才一步一步升任至户部左侍郎。 那边随着大哥步步高升,二哥以及自己乃至沈家众位为官的子弟,多少都靠着大哥轻松了不少。 且以大哥的年纪,沈家为官子弟六十致仕,大哥也还有十几年,入阁只是迟早而已。 倘大哥能够入阁,二哥,自己,以及沈家一众为官的子弟,何愁不能更上一层楼。 现今,沈家已经三十几年无人入阁了,倘大哥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岂不是功亏一篑,更何论,沈家从来不参与任何皇子派系,这是连同皇上在内所有人都晓得的,便是那些个皇子要争要斗,处在户部左侍郎位置上的大哥或许会被波及,但,皇上这几年对大哥显然荣宠有加,哪里容得一个忠于他的纯臣牵涉到他儿子们的纷争中去。 母亲此番当是谨慎过了些。 四老爷心里头千愁万绪,可却连半个不字都不敢驳出口,原因无他,自小到大,他都是顶顶孝顺的孝子,从未敢忤逆过沈老夫人一遭,此次,纵他心里有千万般的不愿不甘,也还是不敢对沈老夫人吐露心声。 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沈老夫人立时就从四老爷犹疑不定的脸色瞧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叹道 “别忘了老祖宗定的那些个族规,老祖宗在乎的是沈家子弟一个个能入阁拜相,荣华无双吗?老祖宗在乎是沈家能够细水流长,哪怕是几十年,百年没有一个入阁的,更甚者没有进入六部的,那又如何,沈家的底蕴在这儿,只要不犯谋逆大罪,便没人敢动的了沈家根基,便是你大哥辞官,也碍不着什么事,至多,你也把金陵同知辞了,现在乃多事之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大哥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只怕有人拿离家百里为官的规矩说嘴,待到牵累了你大哥,二哥,乃至沈家,便也就不美了。” 瞧着母亲眼中闪过的决绝,四老爷笑的比哭还难看,思忖再三,只避重就轻的道了一句 “我去老长房一趟,现如今我们嫡支几房,留守金陵的只有我与敏堂兄,合该要把此事的厉害告与他知晓,再与几位族老以及老二房几个留守的相商,更要多约束沈家子弟几分了。” 瞧着四老爷几乎是落荒而逃,沈老夫人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头自是一派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