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钱氏朝着卢氏身旁紧随着的几个丫鬟婆子觑了一眼便没了声,卢氏会过意来,立时便使了个眼色着人退到几步之外,这才见钱氏又压着声音往下道 “唉!此次玉哥的动静闹的着实有些大,这如意居东边便是八娘的住所顺心居,西边则是十娘所住的吉祥居,三位姑娘的院子间只隔了一条小径,有些响动,自然全都知晓了。” 话到这里,即便是钱氏后头没话,卢氏与香姐也明白钱氏的意思了,眼下玉哥的事,三个院子里的人算是尽数晓得了,那么老三房上上下下只怕也都知晓了。 “原本呢,旁人不知,九娘是个性子软和的,自要考虑到玉哥远来是客,多体谅些也无妨,但眼下只怕是瞒也瞒不住了,玉哥这一会儿躲在如意居的院子外特意等着九娘出门问安的时刻蹦出来吓唬九娘,一会儿又拿了九娘的珠钗作弄九娘,以至于摔倒,更是不幸被珠钗扎了胳膊,倘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看,不过是小孩儿家家的玩闹罢了,只不过,二表嫂也晓得,金陵到底不比锦州,只怕日后二表嫂多看顾些玉哥儿才好。” 终于从钱氏口中得知了玉哥受伤的原委,卢氏只觉着心口闷疼不已,钱氏虽说的委婉,玉哥惹下的事,却着实不算小,且江南乃至大华国的世家大族皆规矩大过天,便是一个五岁小娃娃一时兴起胡闹,倘被旁人晓得了,至少也得把错处归咎于家风不正。 香姐乃万家小二房的嫡长女,自幼便寻了女先生教导规矩,自然晓得其中厉害,几乎在钱氏只开了个头的时刻,便羞愧的面上一片薄红,然而眼下指望卢氏开口说些什么是不成了,香姐只能打起精神应付道 “玉哥无状,冲撞了九表妹,自个儿也落了伤,只是劳烦四表婶受累,万莫要玉哥不知规矩的名声传出府去才好。” 便是香姐不说,为着沈老夫人的面子,钱氏也早早着钱婆子封口去了,如今在香姐福礼中,钱氏自然乐的赊下这个人情。 “瞧瞧说的这是个什么话,你们如今在咱们老三房住着,哪里有什么话能传到外头去,只管放心好了,保管外头听不见半个字的是非。” 钱氏的能力,香姐再清楚不过,上一次玉哥无礼折了胳膊一事,便是钱氏替玉哥遮丑压下的,只要玉哥一事透不出去,便是老三房人尽皆知,到底还有沈老夫人的面子在,谅那些奴仆们也不敢苛待了他们去。 “多谢四表婶体恤。” 香姐与钱氏解决了玉哥名声大事后,卢氏就算再觉没脸,也不得不冲钱氏低头顺眉的说了句客气话 “此番当真劳烦四表弟妹,今日一听玉哥受了伤,我便丢了魂似的,改日一定登门重谢。” 见卢氏低头服软,且不论真心假意,钱氏自觉心里头舒坦至极,也便抚了抚发钗,露了一丝得胜的眼风应道 “哎哟,二表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哪里这般见外。” 眼下卢氏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钱氏见多了也觉得不耐,自不想多与卢氏攀扯,又道 “二表嫂赶紧进屋瞧瞧玉哥罢,可怜见的,胳膊上可是流了不少血呢,不过二表嫂放心,补血的汤药早已命厨房熬着了,倒也不怕伤着身子骨。” 钱氏再一次提及玉哥流了不少血,本就是故意刺卢氏才一再提及的,而卢氏明知钱氏不怀好意,却当真被刺的心下骤痛,便也顾不得体面,只脚下生风的进了正房大厅。 见着罗汉床上哼哼唧唧的玉哥,卢氏少不得左一声乖乖,右一声心肝的抹眼泪。 待到刘大夫来了,拔了钗柄,抹了秘制药膏,又重新绑上白纱布,一叠声的嘱咐后,得知了钗柄扎的不深,血也流的不算多,只需喝两碗安神汤药,再好生睡上一觉,也便不会对折了的胳膊有多大影响。 直到这一刻,卢氏与香姐这才双双将悬到嗓子眼的心彻底放下。 而玉哥自打听了刘妈妈那一句胳膊指不定废了后,一直蔫到现在,如今又听到自个儿的胳膊并无大碍,便又好似活过来一般,还不待刘大夫前脚踏出如意居的大门,后头便在如意居的大厅里头闹腾了起来。 “是九表妹,都是九表妹,倘是九表妹早早便应了我去找她五姐姐要几个有趣的问题,我也不会遭这份罪了。” 玉哥一边用完好无损的胳膊指着九娘,另一边已然下了罗汉床,竟冲着乖乖端身坐在钱氏身侧的九娘冲过去,只不过却被眼明手快的香姐逮个正着。 “还不快快给九表妹赔罪。” “我没错,凭什么我要赔罪。” 正当香姐试图说服玉哥的那一刻,卢氏瞧了眼钱氏皮笑肉不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下暗骂一句不争气的东西,又想着玉哥此番还需钱氏费心行事,不由得就心下一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的那一刻,一个巴掌便甩到了玉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