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句含了笑的言语一出,一时间捧场的丫鬟婆子,乃至钱氏,都不住的掩着嘴笑并肩头耸动不断,而姐姐妹妹们,如十娘边吃着鸭油小烧饼边跟着笑的有,如四娘七娘笑拍着五娘手背的有,如六娘满脸好奇却偏生又坐的满身笔直,一派的大家闺秀范儿,只藏在宽袖中的手不断的绞着绣帕的亦有,更有八娘够着身子朝着五娘的方向张望,以期望寻摸出一丝半点那花到底从哪儿变出来的,兴许下一次,她也能变出个其他物什来,得了祖母的欢心与青眼。 与屋中众人反应较为不同的便唯有九娘一人,此时的她,一张脸木愣愣的瞧着屋里的人都是欢喜一片,然而她的脑袋却有些糊涂的转不动。 五姐姐总是这般奇怪。 可满屋子人的欢声笑语更是奇怪。 明明教授规矩的唐先生说过,沈家是清贵人家,最重规矩,沈家女的名声在大华国那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作为沈家女,更是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可是为何?五姐姐平日的言行举止,明明就出格的很,却偏生讨了众人的欢喜? 就如摘了祖母种在院子里并命奴仆悉心照料的花儿,倘按唐先生的话说,这便是目无尊长,实属不孝,五姐姐作为晚辈,未经祖母允可之下,岂能肆意摘了祖母的花儿,可五姐姐却将花儿藏在身上,之后再当众变了出来,便也就从出格,变成了逗得众人开怀的惊喜。 再如五姐姐双手不规矩的环在祖母的肩上,便是祖母最疼爱的父亲,也不敢似五姐姐这般肆意妄为。 可祖母乃至众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越发喜欢五姐姐。 九娘的目光在五娘与祖母的脸上看了个来回,越瞧,越觉着脑子里糊成了江米糊糊,真真是想不明白,为何行为举止奇奇怪怪的五姐姐,不仅讨的众人的欢心,更是常常被贞德堂的女先生们夸赞蕙质兰心。 想不通大家为何笑的这般了不得的九娘,脑中突然一个激灵,便想到了,入了族学一月有余却没有交到一个手帕交,因此,八娘与六姑私底下挤兑了许久,被刘妈妈知晓后,便同自己说 “姐妹们聚在一块时,虽不知旁人为何会笑,左右瞧着旁人都在笑,自己索性也跟着努努嘴露个笑,这日久天长的,自然能交到手帕交了。” 脑子里冒出刘妈妈这一番话来,九娘立时就抛开了五娘好生奇怪的心思,而后嘴角微微上扬了个僵硬的弧度,尽量让自己笑的同旁人一般无二,以免让旁人瞧出自己故作笑颜的窘迫与尴尬。 “祖母可真是好眼力,这鲜花呀配美人,单长在院子里可不成,合该戴祖母头上才是。” 五娘说着话的功夫就要将手上的花戴在沈老夫人的发髻上,沈老夫人的白头发都快爬满头了,又哪里肯依,这不,连连笑拍着五娘的手,便推脱起来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美人呢!我瞧着你四婶惯来美的很,合该戴你四婶头上。” 见沈老夫人推了花,钱氏哪里肯接 “哎哟哟!母亲你且饶了我这一回罢,媳妇可经不住五丫头这猴闹腾。” 而五娘打定了主意要将花戴到沈老夫人头上,自是有一番话好说。 “祖母可是咱们大华国五询老夫人里头顶顶美的,四婶嘛!等到了五询的时候,孙女再摘个更大更美的给四婶戴头上,岂不妙哉。” 五娘的一通话,早已逗的沈老夫人乃至钱氏及一众丫鬟婆子捧腹不已,同桌的四娘,七娘更是笑出了泪。 “就属你这丫头嘴巴抹了蜜似的刁钻,罢罢罢!今儿个,我这个老婆子便做一回咱们大华国顶顶美的五询沈老夫人。” “哈哈。。。” “呵呵。。” “五丫头这张巧嘴儿。。。呵呵。。” 一阵欢声笑语中,九娘微微扬起的嘴角保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已然僵硬酸累的很了。 她,似乎越发的格格不入了。 真真想立时就回到如意居,再抱一盆兰花到寝屋里头,遣散了身旁侍候的丫鬟婆子,谁也不搭理,就自己个儿,给兰花浇浇水,修修叶,多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