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之外,就没有再能追求的东西了。就算拿不到第一,那也是因为不可抗因素,失败得足够体面。很多人说我不需要焦虑,我的人生道路顺风顺水,就算按照我爸妈给我铺好的道路,我也能坦然走向金字塔尖,因为我就出生在罗马。但是事实呢?我付出的那些,好像在光环底下不足为奇。我习惯了冷静到麻木,也习惯了漠视他人的付出,在我眼里,只有第一是可以被追逐的,剩下的都是可有可无。甚至,在我看来,‘错误’是不被允许出现的。” 也恰恰是因为没经历过失败和错误,他在面对缪芝懿的时候,痛苦才会层层翻搅,直到把他的信念全部摧垮。 他早早地失去了感性,却在一次次痛苦中找回了最纯粹的感情,也在一次次自我否定中觉察到了幸福。 直到这时候,他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其实一路都在犯错,只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发觉自己的错误。 缪芝懿是生长在他心里的白玫瑰,圣洁高傲,是不允许被玷污的存在。 但一旦走近,他就能发现茎秆上的刺,密密麻麻,早就把他扎得千疮百孔。 “在你之前,没有人能让我产生‘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感觉,甚至这只手在我最压抑的时候把我拽出来了,一直没有。”江任舟自嘲地笑。“你应该不知道吧,你在江大参加音乐节那个晚上,我才刚从导师的酒桌上下来,吐完了胃里的食物,整个人昏昏沉沉。那天,酒桌上有人给我开价,问我七位数跟不跟他。” 他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之后我也想过,如果那个时候唱歌的人不是你,真的是庄忆柳或者什么别的人,我会不会记那么久。好像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不会。” 她心如止水:“为什么呢?” “不知道,我的心是这么告诉我的。” 缪芝懿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反手把另一杯香槟也拿过来喝了,又重新靠好,继续看着夜空里的星星。 “江任舟。” “嗯?” “想接吻吗?” 寂静。 那时的夜空被星辰成片点缀,拖尾流星相互追逐,月光也被黑纱掩盖。 在不知道白昼究竟何时到来的夜里,乌云将夜色恣意翻搅,被蒙上一层黑布的天空就变成了一坐巨大的游乐场,星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霎时,星光坠落。 江任舟勉强还记得要在看到坠落的星星时许个愿。 至于他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他记得安安说过,愿望要藏在心底,一旦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所以他很好地藏起了那些卑劣的、远在天边的愿望。 江任舟是被鸟鸣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侧过脑袋,眼前的画面却是他许久未见的场景:穿着睡袍的缪芝懿慢吞吞地拉开窗帘,窗外的绿景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加鲜艳生动。 虽然是盛夏,但主卧这扇窗户的朝向正好错开了阳光直射,阳光并不晃眼,反而给室内增添了一丝温柔的静谧。 “妙妙。” 他还没完全睡醒,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懵懵地喊她,试图分辨自己当下的状态。 缪芝懿应声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上,整个人凑了过去,笑着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吻。 “再睡会吧,安安醒了,我去给她做早饭。” 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她的睡袍领口,再往里就是让他整夜痴迷的风景,一时间反而更加瞌睡,懒洋洋地拽着她的手腕,不让她退开。 她很是无奈:“你再躺会儿吧,我去厨房了,一会儿安安该饿了。” 话音刚落,小朋友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叔叔懒虫!” 江任舟的睡意被吓退了大半,人还没转过去,一个小身影就爬了上来。 “懒虫起床啦!” 他故意别过脑袋不看安安:“叔叔昨天很累,再睡会儿。” 缪芝懿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身下床,趿着拖鞋出去。 没多久,还顶着鸡窝头的江任舟就被安安拽到了厨房门口。 “妈妈,叔叔起床啦!” 正在做早餐的缪芝懿头也没回,透过亮得反光的油烟机看清了身后的人,偷笑一阵,旋即恢复了正经。 “安安真棒呢,居然能把叔叔从被窝里拉起来。” 江任舟昨晚确实累得不行,这会儿也确实困,但看到缪芝懿忙忙碌碌的背影,心情就一下子好了起来,晃了晃安安的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