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圆圈,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四四方方的,就算是圆圈和三角形这些也不全然相同,有的是实心的,有的是空心的,有的是圈圈套着圈圈,有的是正三角套着反三角。 总之,在不明就里的人的眼里,这简直就是如同小孩涂鸦一般的胡乱,但是,在知道这些标记的人的眼里,这些标记代表的含义,可就清清楚楚了。 一里地,两里地,甚至四里,五里,每个距离上,在不同的方向都有着标记,那是让大营里的炮队知道距离,而不同的标记,代表着最远射程,有效射程之类繁复的含义。 别说鞑虏看不明白,就是连正在做这些事情的骑兵斥候呢,也未必知道其中的含义。 但是,炮营的指挥站在大营的高台上,将这些标记看得清清,那么,将来敌人进攻的时候,到达什么位置,该使用什么大炮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他们心中就有数了。 如今的东路军大营里,可不仅仅只有东路军的炮营,整个辽东都司七成的大炮,就已经齐聚与此。 东路军炮营,按照正常的编制,是十二门六磅炮,三十六门三磅炮,但是加上主力军团和中路军的炮营之后,整个火炮的阵地的规模,几乎扩大了三到四倍,光是常规的六磅炮就已经超过四十门,更别说还有威力更大的线膛炮数十门。 而江晚更是将梅小飞带来的十二磅的速射山炮,全部都安置在了前线,让梅小飞亲自担任炮兵指挥官。 这样规模的炮兵阵地,大概是大明自有大炮以来从来没有的规模,江晚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家底子都拿了出来,而运送到东路军大营里的火药和弹丸,那更是从凤凰城到大营一路都绵延不绝,一天都不曾停止过。 明军希望后金大军给他们时间,后金大军也希望明军给他们时间,如今,双方给对方的时间,终于都快用完了。 大战,一触即发,就是看谁先发起攻击了。 北京城里,兵部衙门所在的大街上,从昨天起,就不时有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到,那些浑身都透露着疲惫,马匹上铃铛作响的信使们从大街上的每次飞驰而过,都会引起沿路百姓们的议论声。 见过世面的北京百姓们,比起任何时候都关心现在的时局,今年鞑子虽然没有打 。进关来,但是朝廷大军连战不利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中传来了,据说,连辽阳城都已经被鞑子攻了过去,在关外,大明的要地那是越来越少了,而朝廷上,皇帝派了好几员大将去了辽东,这才几月份啊,鞑子就这么不消停了,这要等过中秋过了,那还了得。 百姓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加急的军报送到兵部衙门,仅仅只是在兵部衙门里停歇了一阵,立马就被送到内阁那边去了。 当今皇帝即位这几年,不说兵部的堂官,就连内阁的阁老们,也都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无论这些官员和阁老们怎么浮沉,这样几乎关乎到大明国本的军报,第一时间还是要送到大明天子的手中。 “捷报!” “又是捷报!” 朱由检苍白的脸色,这几日红润了许多,辽东传来的消息让朝廷上下一扫颓废之气,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大明不是不能打,大明还是有忠臣良将的,只是朝中那些不作为的家伙太多,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占据了朝堂,让这些忠臣良将没有用武之地。 “我就说我没看错这孙传庭,老伴,你看看,什么叫所向披靡,这才叫所向披靡啊,斩首四百余,大败敌军,辽阳稳矣!” “陛下英明!”王承恩笑眯眯的符合着朱由检:“这孙传庭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自然当知如何奋勇杀敌,报效君恩,尤其此人在山西陕西,是打过仗的,此人假以时日,必定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 “可惜了!”朱由检摇摇头,无论孙传庭多出色,锦州那边他是绝对不会交给孙传庭节制,至于山海关,那就更不用想了,他不会再看着一个袁崇焕崛起于辽东。 “不可惜,一点都不可惜!” 王承恩笑眯眯的说道:“在辽东有孙传庭,江晚二人,陛下此后可以高枕无忧了,陛下不是常说鞑虏坏我大明根本吗,只要打得鞑虏抬不起来,陛下施展手段,梳理社稷,我大明中兴之日指日可待,到时候,陛下御驾亲征,亲自率兵灭了鞑虏,成就一代明君,那是必然的事情啊!” “御驾亲征吗?”朱由检喃喃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向往来,他想起了六征漠北的成祖皇帝。 不过,旋即他很快的就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他堂堂大明天子,朝堂里将帅无数,也毋须他亲自御驾亲征了。 “江晚那边呢,除了前些日子来了一封军报,什么都没有吗?” 他翻了翻这些军报,不是锦州来的,就是辽阳来的,唯独辽东都司那边,什么都没有。 “按照孙巡抚的军报,辽东都司和鞑虏大军正在对峙,双方陈兵数万在镇江堡以东!”王承恩低低的说道:“没准这个时候,辽东都司的兵马正在和鞑虏鏖战,这军报或许缓缓就来了!” “他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君父!”朱由检冷冷的笑了一下:“他是知道,即使将军情禀报给朝廷,他也得不到朝廷的兵马粮草的支援,索性就不禀报了!” “他也太小看朕了!”朱由检轻轻的拍了拍龙案:“天子者,自当胸怀天下,他纵有不臣之心,但是只要他做的事情,是对大明有利,是对天下百姓有利的,朕岂会坐视他于危难之中!” “那陛下的意思呢?”王承恩轻轻的问道。 “着兵部回孙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