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皇太极亲笔写的,当然,这个有待商榷,想来皇太极身边替他操刀的文人还是不缺的。 不过,这语气却是皇太极的语气。 信的篇幅不长,大部分都是说的大凌河之战的时候,尤其是关于祖大寿在最后如何在他的劝说下,深明大义,果断了的背弃了大明,而转投金国的事情。 关于祖大寿在投降之后,皇太极自己如何的不吝惜高官厚禄,自然是也要说的,言下之意,若是江晚肯率军来投,无论是官职还是赏赐,都不会在祖大寿之下。 江晚觉得对方是在骗他。 无论的从声望还是资历,又或者是战绩来说,他江晚可都远远比不上祖大寿,皇太极这话,明显的是空手套白狼,先忽悠过来了再说的做法。 至于后来皇太极如何说大明无道之类的话,江晚直接就忽略了,拉完人再吹牛逼,顺便诋毁一下对手,这种操作,实在是算不得高明。 他甚至心里有几分奇怪,皇太极手下不是设置了文馆,招揽了不少大明的软骨头文人吗,难道就连写封像样的劝降书都这么苦难的?就这种水平的劝降书,大明随便一个州府找个破落秀才也比这个玩意写得好啊! 有点意思! 他将这书信丢到一边,他可没打算回复对方。 眼下他江晚也算是进入了对方的眼帘了,能被对方视为潜在的对手了,照着这么说来,他甚至觉得自己与有荣焉。 在另外一边,宁完我被关押到了一间小黑屋里,也不知道这小黑屋以前是干什么的,污浊不堪不说,就连作为通风的小窗口,都是离得地面远远的,他想趴在窗口看一看外面的情形,那是根本不可能! 抱着双腿坐在屋子的角落,宁完我一声不吭,脑子里却是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再一次见到那位江大将军之后,该说什么打动对方,才放自己回去。 以对方还没看信就杀尽自己随从的做法看来,这一次的劝降肯定是失败了! 这个粗鄙的武人! 他愤愤不平的嘀咕了一声,然后就听得外面脚步声响,他霍然站了起来。 “大帅吩咐,不用给里面的人吃喝,你们不用守在这里了,锁好门就可以离开了!” 重重的锁链声传进屋子,宁完我有些失望的坐了下来,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的人生,他对自己接下来可能的结局,开始变得有些悲观了起来。 他本是辽阳的边民,家中本不是富裕人家,家人省吃俭用供他读书,期待的是他能考上功名,从此能光宗耀祖衣食无忧。 可惜的是,他考中秀才的那一年,辽阳就被金人围城了,大明的军队和金人的军队打的一个天昏地暗,最后,以大明军队的败退而告终。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这样的兵荒马乱之中,想要保住自己的家人和自己,除了依靠自己仅有的那点才学,还能依靠什么? 而那个时候,他举目所见,都是金人,他不投了金人,他一家老小就得成为金人的刀下之鬼,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在汉军正红旗里,为颖亲王萨哈廉做事,感谢他自己的十年寒窗,也许他的这点才学,在大明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连大字都不识得多少的金人这边,他却是备受重用,甚至到了后来,他精通文史的名声,甚至传到了皇太极的耳朵里。 这是去年的事情,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走起好运来。 去年的大凌河之战,他也参与了,甚至在招降察哈尔的事情上,他宁完我更是大放异彩,不畏艰险不费刀兵,生生的给金国劝降回来一支兵马,因此事,他直接被授予世袭备御。 但是,他现在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出色的表现了,哪怕是他为皇太极也推荐了不少的文人,但是,他没想到枪打出头鸟,他越出色,嫉恨他的人就越多。 这次来东江镇,他是一点都不想来,若是每次皇太极想要劝降某人就让他出马的话,他非常的确定,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个事情上。 但是,架不住有小人在皇太极耳边吹阴风点鬼火,于是,哪怕他再不情愿,这差事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常在河边走,哪里有不湿脚的,一言不合直接砍了劝降使者的大明军将绝对存在。 而这东江镇的江晚,虽然从得到的消息分析,他应该是那种深谋远虑做事谨慎的人,但是从他现在的处境看来,他的分析显然错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宁完我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下就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四下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个纸团,从高高的窗口里丢了进来,他捡起纸团侧耳细听,外面再来没有任何的声音。 借着从窗口投射下的光线,他打开了纸团,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然后缓缓的将纸团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了几下,使劲的咽了下去。 他重新在墙角坐了下来,这一次,他不再胡思乱想,而是认真的开始思索起纸条上的话起来。 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了,没多长时间,天黑了下来。 外面的人仿佛忘记了这里还关押这一个人一样,宁完我好像被遗弃在这小黑屋里。 他开始感到饥渴难耐。 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在那里指天骂地的发泄,他只是默默的坐在墙角,一动不动,就好像打算将自己饿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屋子一样。 外面的世界,依然喧嚣,但是却和这里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晃眼,三天过去了。 和在延安府一样,江晚并不是一个事事躬亲的人,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之后,就会果断的将事情下发给自己的手下们,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