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在一片风雪之中终于结束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诏定逆案”。正月里,皇帝召见阁臣以及吏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等重臣,谕定魏忠贤逆案,崇祯亲自裁定,自魏忠贤、客氏磔死外,其余附逆党羽以六等定罪。 自从,权倾一时的魏忠贤和他的时代正式落幕。 此案最有意思的一个后果是,此次以后,大明民间禁止自行阉割,要知道魏忠贤可就是自己阉割了自己进宫的,也算是彻底以后断绝了这个出路。 二月,朝廷考察京官。素行不谨冠带闲住者一百人泄露降一级调外任者四十六人,才力不及降一级调外用者十七人,年老致仕者十三人,有疾致仕者八人,老疾致仕者九人,贪酷革职者八人,罢软无为冠带闲住者三人,科道拾遗者二十四人。 整个大明官场一扫颓废之气,大明朝廷俨然有欣欣向荣的气象。 同年四月,陕西大饥,民乱四起,不久后,江晚率南海卫进陕,一直至今。 十月下旬,后金兵分三路,一路攻打入大安口,参将周镇死亡;一路攻入龙井关,一路攻打洪山口,明参将张安德等败逃,张万春降。蓟州被围,十一月,京师戒严。 十二月,宣大总督及宣府、保定、河南、山东、山西巡抚,闻京城戒严,都奏请率师入卫。山西巡抚耿如杞与总兵张鸿功也率五千人赴援。军队曾有令曰:“卒至之明日,汛地既定而后给饷。”山西援兵既至,今日令守通州,明日调昌平,后日又调良乡。驻地累更,三日没有给军饷,军队乃发生哗变。 江晚一条条看着朝廷的邸报,眉宇间皱成了一团。 他以为这个冬天熬过去,一切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切都会好起来,陕西这边逐渐走上平稳的轨道,他就可以从容抽身走人,向皇帝交上一份完美答卷了。 但是,没想到,陕西这边的流贼没有成为问题,但是,关外的后金鞑子,却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消停,而今年甚至直接抵达京师城下,这形势可比想象当中的要严峻得多。 朝廷已在皇帝的命令下,召集各路援军到京师抗敌,就连山西那边调集了五千人的军队过去了,但是唯独陕西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是知道皇帝是觉得他南海卫这一支兵马不得擅自调动,还是觉得南海卫这支人马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从头到尾,江晚都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 “满桂战死了!”徐采宁坐在他的身边,低低地说道:“他是大同总兵,如今战死在德胜门下,朝廷又失一员虎将!” “邸报上没有这消息啊!”江晚抬起头:“是你的消息来源么?” “朝廷的邸报怎么会说这个,不过等到下一封邸报,追封追赠他的消息应该会出现在上面!”徐采宁轻轻说道:“据说是朝廷屡次派人催促他出战,而他回奏的‘众寡势殊,未可轻战’被陛下视为畏战之举,到了这个地步,满桂明知道凶多吉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战了!” “袁崇焕干什么吃的!?”江晚有些愤愤的将邸报放在桌上,“陛下如此器重于他,但是你看看这邸报上,都写了些什么,到处都是地方被后金攻破的消息,到处都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殉国的消息!” “遵化、三屯营都被后金军攻破,赵率教也在遵化战役中中流矢阵亡,巡抚王元雅、总兵朱国彦自尽而死!德胜门下,大同总兵满桂战死,我大明的忠臣良将又不是韭菜,割了一茬立刻又能长出一茬来的!”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说好的五年平辽的呢,如今,人家都打到京师城下了,他这个督师除了杀皮岛毛文龙,自断臂膀之外,他今年都干了些什么?” “陛下器重他!”徐采宁淡淡的说道,“这就够了,如今京师的各路援兵,陛下都是交给他统帅的,我南海卫若是驰援京师,此人也是大人的顶头上司,大人慎言,他若是知道大人对他如此不屑,这对大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江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是郁闷。 袁崇焕的下场如何,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那是他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历史上发生的故事,此刻他自己身在这历史当中,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他才知道,无论袁崇焕多雄才大略,也无论是不是后金鞑子用的离间计,此战之后,朱由检杀他,真是一点都不冤。 身为边军督师,上任之后为了立威也好,为了揽权也好,先将皮岛总兵毛文龙给杀了,要知道,每一次后金进犯大明,毛文龙和他的皮岛官兵就是后金的大后方的一根钉子,只要后金向大明出兵,毛文龙部也是必定出兵袭扰后金的后方城镇、粮道,甚至一度进逼到盛京九十余里的地方。 不说围魏救赵,至少,有这么一支兵马在敌人的后方,起到的牵制作用是无与伦比的。 可毛文龙一死,毛文龙的这套战法基本上就不灵光了,不说袁崇焕看不看得起这套战法,就是他看得起,要派出将领带着皮岛的守军像毛文龙一样的出战,基本上不可能了。 所谓士气大跌,人心离散,杀了人家的总兵,现在指望人家的部属来给你卖命,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也是这一次后金大军敢直接倾巢而出的原因之一。 而发现敌军入侵,而且多路并进,袁崇焕率兵入关,所经过的蓟州、抚宁、永平、迁安、丰润、玉田各城,都分兵留守,人家后金尚且知道聚集力量,一路攻城拔寨,而袁崇焕处处防守,处处分兵,结果就是原本人数上占优势的大明军队,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