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酒不是薄酒,陪客也不是普通的陪客。 一县士绅陪着这位观风使大人,可谓是殷勤之极,融洽之极。 酒足饭饱之后,将这位观风使大人安置在吴县最好的客栈里,陈文瑞和回到了县衙,刚刚席间没人提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每个人都很高兴。 但是,陈文瑞知道,此刻回去的众人,和他一样只怕今天晚上,都不一定睡得安稳了。 当魏忠贤的生祠被砸的那一天起,陈文瑞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哪怕他当时就抓了几个混在人群中混水摸鱼抢砸的泼皮,而有意的放走了为首的那些义民,但是,苏州府知府寇慎可不这么看。 寇大人也是一位好官,说实话,苏州府在如今的乱政之下,还能井井有条,寇大人功不可没。 事发之后,寇慎第一时间就将他叫了过去,等到听完他的对策,寇慎缓缓的摇摇头。 如果没人作祟,吴县的这个事情,寇慎都能帮着遮掩过去,但是,苏州织造李实,巡抚毛一鸬,甚至江南道御史都是魏忠贤的人,那此事无论如何都遮掩不过去了。 也是,若不是苏州魏忠贤势力不若,又怎么可能县县都有他的生祠。 寇慎不是担心魏忠贤的人彻底追查此事,而是担心,魏忠贤的人借此事大动干戈,甚至牵连很多人,至少,周起元,魏大中,周顺昌这些清名卓著从来就敢直叱阉党的这些清臣名士,只怕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今天一大早,锦衣卫的人上门送信来,说是京城里有位观风使大人到吴县,陈文瑞一转头,就急报给了寇慎,而寇慎也几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此刻,寇慎正在他吴县的县衙之内,等着他的消息。 “不是魏忠贤的人!” 进门简单的喝了一口茶,陈文瑞对等待已久的寇慎说道:“这个观风使江晚,说的很清楚了,他是信王殿下的人,和魏忠贤应该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信王殿下的人,这个时候来我苏州观风?”寇慎摇摇头:“你不觉得,这个时间,太巧了一点吗,你这边刚刚出事,这观风使就来了,要说他的到来和此事没有关系,打死我都是不信的!” “他随行的,倒是有一队锦衣卫的人,领队的是一个千户!”陈文瑞说道:“不过,此人训斥这锦衣卫千户,如同训斥下属一般,这让下官有些看不大明白了,还有,他将锦衣卫留在城外,却是带着护卫和下官进了城,我怎么觉得,这是在让下官安心的举动!” “留在城外,召之即来,你有什么好安心的!”寇慎摇摇头:“信王,信王殿下好像最近被陛下委任为了采买大使,负责采买佛郎机大炮充实九边一事,这个时候,他的门人到苏州来,还带着一票锦衣卫,我倒是觉得,咱们不仅不能安心,反而要更加担心了!” “不会吧,信王殿下难道和魏忠贤坑瀣一气了?”陈文瑞有些口不择言,不过这是在密室当中,也不担心别人听了去:“这魏忠贤难道已经连皇家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吗?” “我到没这么觉得!”寇慎毕竟比陈文瑞的层面接触要要一些,依稀有了点想法,却是不敢确定。 “看看吧,你这几日,时刻都跟着他,有事直接快马报我,还有,李实,毛一鸬等人得知消息,只怕也会要赶来,他们在这观风使面前,说的未必就是我苏州官民的好话了,你官职低微,说不上话,但是,尽可能的多听多看!” “寇大人你不去见见他吗?”陈文瑞愣了。 “暂时不见,若是你发现事情一旦脱离了你我的猜测,我会出面的!”寇慎轻轻的拍了拍陈文瑞的肩膀:“你我读圣贤书,不敢说为往圣继绝学,但是为生民请命,还是应该做的到的!” “尽力而为吧!”陈文瑞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寇慎连夜而去,作为一府知府,这已经是很罕见的行为的,但是,就是连陈文瑞都不会知道,在他离开之前,他的属下,将他的一封亲笔信,送到了前吏部员外郎周顺昌的府上。 而周顺昌看过寇慎的信后,微微的笑了笑,就将信放在火烛上点燃,看着这信化作青烟袅袅,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世间一样。 “你这个官儿很大吗?” 清晨的阳光十分的温软,而整座客栈的后院,几乎都被县衙包下来给江晚做行在了,哪怕这客栈在闹市当中,外面的喧闹声传到后院,也只是一些依稀的人声,更让这后院显得几分恬静安逸。 江晚和凯瑟琳在用着早餐,凯瑟琳好奇的发问,昨天这些地方官员的迎奉,她看是全看在眼里,虽然那种场合,并不适合她出现。 “应该不算大!”江晚一摊手:“什么事情都管不了,又好像什么事情都能管,你说这官儿算不算大!” “反正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凯瑟琳笑道:“不过,这里可和我想象中的苏州不一样啊!” “因为这里只不过是苏州府下面的一个县啊!”江晚说道:“你想象中的苏州,是苏州府城,放心,我们会去的,一定会去的!” 早餐是江南的米粥,和特色小吃,份量不大,但是胜在雅致,两人边吃边说着闲话,就听得外面有人通报,苏州织造李实前来拜访。 “看来,有人的消息灵通的很,不用我们告诉他,也知道咱们来了!” 凯瑟琳有些意犹未尽的将桌上的美食一扫而光:“需要我回避吗,这可是你的公事!” “你倒是自觉!”江晚摇摇头:“别人的话,倒是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至于这个人,倒是不必了!” “为什么?”凯瑟琳有些奇怪了,“这个人有什么不同的吗?” “因为他知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