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彦深吸一口气,“我那时候脑子很乱,因此打完急救电话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附近转了转。” 许戈“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董彦偷偷地觑着他的神色,不知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但许戈没有紧抓这个问题不放,令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许戈:“令尊在晚宴开始前有吃过什么吗?” 董彦微微一愣,继而摇头:“晚宴开始前,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不太清楚。” “董先生,以你的角度来看,令尊是否与人结仇,且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董彦没想到警察竟会问自己这种问题,这是让自己合理提出怀疑对象么?那要如何回答,才能取信于警方,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他一时不敢开口,谨慎地思考起来,许戈也不催他,双臂环胸,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倒有几分惬意——还别说,这一看就贵得要死的沙发坐起来就是舒服。 董彦思索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的微表情已经全盘落入了傅斯瑰的眼中,过了许久,他方才缓缓开口,斟酌道:“若说是生意场上,家父确实树敌不少,毕竟董氏集团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为许多人所眼红。可若说直接给家父下毒……我认为不大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许戈反问,“董兴武一死,董氏集团群龙无首,你虽是他的独子,但毕竟资历尚浅,你难道能在短时间内坐稳董事长之位?集团里的那群股东,难道那么好对付?到时,董氏集团耽于内斗,你们的竞争对手难道不会趁机大举进攻,抢占市场?” 这番话直接说得董彦的假笑僵在了脸上——这确实是他如今最大的心病,自董兴武突然倒下,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便一直在琢磨如何快速稳定地进行权力的交接。 这个问题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亲生父亲的被害真相。 董彦愣了几秒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即使动机成立,他们对家父下毒也太难了些……而且,这次请来的宾客都是与我家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毕竟是柴玉玲出面举办的“相亲局”,请来的都是有交情、有利益纽带的,那种恨不得你死我活的,肯定不会请到今天的局上,毕竟董家是想结亲而不是结仇。 许戈不想再与他兜圈子,直白地问道:“董先生,那我说得再明白一点,今天在场的人中,你认为谁的嫌疑比较大?” 董彦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若说能接触到家父入口东西的人,只有郭秘书了,毕竟我爸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操持。” 许戈“噢”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提名:“据我所知,郭雅婷来到董氏集团工作的时间并不算长吧?而且,她作为董兴武的私人秘书,给她发薪水的是董总本人,害死自己的老板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许队,您不清楚,郭雅婷她并不是单纯的秘书……”董彦的眼中无意识地划过一丝轻蔑与厌恶,“这个女人心机很深,来公司不过半年,已经将我爸哄得晕头转向。我一直怀疑,她对我爸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许戈轻笑一声:“董先生,按照你的说法,郭雅婷与令尊存在不正当关系。那么,这个杀人动机就更加不成立了,她害死自己的金主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从她的立场来看,她应该希望令尊能长命百岁才对。” 董彦哽了一下,一时竟无法反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阴郁道:“兴许、兴许她有别的企图……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好的,了解。”这场谈话从董彦试图搅局开始,但主动权一直牢牢地掌握在许戈手中,“董先生,感谢你的配合。后续警方会对山庄进行搜查,届时还需你们的协助。” 董彦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许戈没有再留他,吩咐一旁的警察好生将他送了回去。 待书房的门重新关上,许戈看向坐在身边的傅斯瑰,眨眨眼:“如何?” 先前许戈问话的时候,她几乎不发一言,此时方微微一笑:“拙劣的演技。” 许戈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在说谎?” 傅斯瑰摇了摇头:“倒也不能算说谎,只不过避实就虚,故意隐瞒罢了。董彦自己心怀鬼胎,又想要故意引导警方的视线,反而欲盖弥彰,令人发笑。只是,他对郭雅婷的敌意,颇引人在意。” “唔,据他所说,郭雅婷是董兴武的情人,他看不惯也很正常。” “董彦对郭雅婷不仅仅是‘看不惯’。从一开始,他就想将脏水泼向郭雅婷,即使被你反驳了两次动机不成立,他也一直坚持。若从纯粹的利益角度来看,即使董兴武再宠爱郭雅婷,也不可能会让其染指公司的股权,她也染指不了。而董兴武死后,董彦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掉失去靠山的郭雅婷,他没必要在此时对其穷追猛打,这反而会给警方留下一个‘他急于摆脱嫌疑而随便攀咬他人’的印象。” “唔,那么郭雅婷究竟有什么威胁到董彦的东西,令其失去分寸呢?”许戈摸着奶奶灰思考起来,忽然露出一个八卦的笑容,“难道郭雅婷怀孕了?如果再来一个私生子的话,确实会对董彦产生影响。” 傅斯瑰:“……” 她耐心道:“许队长,你今天也见到郭雅婷了,她身材窈窕,腰肢纤细,并没有孕态。即使其真的怀孕了,一个尚未出世的胎儿,对董彦的影响也极其有限。毕竟,董兴武已死,连亲子鉴定的主动权也掌握在了董彦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