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她,这难道不是身为师父应该做的吗?”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楚湘然一时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她只能将筷子放在碗上,拉着脸道:“那你去吧,记得早回来,别误了时间。” · 柳元初循着传音符的指引,一路找到任云生时,他正躺在不知谁家的后院里,身下是堆得厚厚的稻草。 少年的模样十分狼狈,脸上划了两道,拳头和手臂也擦破了皮,衣上沾泥,蓝白色的弟子服已经破破烂烂,没法入眼。 柳元初蹲在墙头看了他一会儿,随手拾来一颗小石子砸他:“怎么搞成这样?” 任云生的目光原本警惕又凶狠,听见柳元初声音的时候却如雪遇水,迅速融化,掩藏得干干净净。 他看向石子来的方向,看见与他穿着同样蓝白色弟子服的少女,和她腰间系着的,随风飘扬的水蓝色束带,乌黑眼珠中露出纯粹而明媚的笑:“师父。” 柳元初从墙头上跳下去,站在稻草堆边上,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拉他。 任云生握住她的手。 十八岁的少年,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虽有薄茧,掌心却也有温热的暖意。他抓着柳元初的手,随她拉扯的力道而坐起身来,像一只摇尾巴的大狗一样,眼睛都亮晶晶的。 “跟人打架了。”他抹去脸上两道血痕渗出来的鲜红颜色,任由柳元初拍打他背后的杂草碎石。“他们说我是灾星,是丧家之犬,说你收我为徒不过是可怜我。我生气,就揍了他们。” “揍别人,把自己揍成这个样子?”柳元初示意他站起来,把他腿上的杂草也摘掉,“你不是学了五行术,也到十阶了吗?怎么不用?” 这些年他长得很快,当初同柳元初一般高的小少年,如今已经高出她一整个头,身姿也出落得欣长。若非总是以这种野蛮的方式与旁人斗殴,也该成为一个温雅大方的世家公子模样。 任云生默了一会儿:“他们不配。” “嗯嗯嗯。”柳元初敷衍着应和,抓着他的手腕从后院小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等回了学院,赶紧给我去洗澡,然后把你身上那身衣服换了。” 泾州边界距离太微算不上遥远,却也算不上近,若单论脚力,即便是修行了五行术的人,也要走上整整一日。为了快些回去,柳元初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柳元初靠在窗边看车外的风景,任云生便靠在她肩膀上睡觉。 三年的时间,已经让这少年的五官完全长开。细长的眉,微微上吊的眼,眼型如桃花,里面眶着两颗眼珠乌黑,看起来总是单纯又无害。 柳元初低头看着任云生睡着的模样,轻轻捡去他发上沾着的一片草叶,心中有些叹气。 任云生常常与人打架,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哪怕在太微学院中,这小子也从不收敛,发起疯来比谁都狠。可他在她面前却总是一副乖巧模样,让她挑不出错处,甚至不知该如何生气。 柳元初的目光放空,想起收任云生时师尊柳子濯对她说的话。 “他幼时曾受诸多苦楚,性格偏执乖戾,若你收不住他,只会给自己带来劫难。” 收他为徒,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做了选择,便要尽到应有的责任。若是他能够开心,便这么懵懵懂懂的一路无知下去也好。反正有她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