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天光微亮,京城门口零星支着几个早餐摊子,竹编蒸笼上冒出白雾似的蒸汽,偶有二三行人挑着担子经过,停下脚步数出铜板买下几个馒头。突然,一阵急骤的大大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骑马疾驰的男人跃入视线,却又在刹那间消失在城门口,只留马蹄激起的一地尘灰徐缓落下。 男人一路向北而去,进入城郊山林。 马匹矫健,灵活地跃过虬结的树根。在马蹄再次高高抬起,即将迈过前方拦路的树根时,低空中忽然飞过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灰影,狠狠击在跖骨上。 马嘶鸣一声,后踢趔趄,身躯倒向一旁的巨木。男人眉头紧皱,连忙扯住缰绳,硬生生回正马身。 又是连续几道灰影击在马腿不同位置上。后蹄后踢,前蹄不稳,男人身躯跟着东倒西斜,几番挣扎过后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倒向一方,似是凑巧,头颅撞上树干,当即昏厥从马上跌落。 就在马蹄即将踩踏男人之际,虚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长鞭,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卷上了马脖子,随后重重一扯,带着马蹄变换方向。 男人幸免于难,骏马嘶鸣不止。 树冠突兀抖动起来,几息之后,一道人影落下,径直坐在了马鞍上,双腿绷直用力,握着鞭子的手霎时指骨凸起,一压一扯,强硬地让马平静了下来。 鞭子松开,顾让翻身下马,将缰绳绑在了树干上。随后走到男人身边,目光睃巡,最后落在腰间的皮革圆筒上。 她蹲下身拧开圆筒,抽出里面的卷轴。 金丝捆绑,系口封蜡。 八百里加急的诏书。 顾让仔细检查,来回左右看了一遍,而后取下头上银簪,用异常扁平而又锋利的簪尖绕着封蜡边沿缓慢滑了一圈。 封蜡与绢布之间被翘起了空隙,簪尖从空隙缓慢伸入,又顿住,而后略微倾斜,继续伸入,几次之后,封蜡被完整撬开。 顾让随手摘了一片干净的叶子,将封蜡放了上去,转动卷轴又看了一圈才解下系带。 卷轴展开,里面几列字展现在顾让眼前,末端黑字与玺印重叠。 顾让抬眼看了一下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伸手在他后颈又按了一下。 男人眉头展开,昏得更加彻底。 顾让席地而坐,摘下腰间小包摊在地上,露出里头零零碎碎的东西,笔、墨、玉石、剪子、剡藤纸、朱砂印泥。 剡藤纸空白,顾让在诏书上平铺开,指尖在四角各划动了一下,便拿起剪刀开始剪裁,而后提笔书写,字迹俨然与诏书上一模一样。 只细微之处,字眼截然不同。 诏书上的剡藤纸被揭下,贴上了墨迹未干的新纸。 顾让看着玺印,舌尖顶了顶齿关。良久,她拿起玉石,反手抽出匕首就开始篆刻。下手快速而稳,只在几个拐口处稍有停顿,又看玺印后再接着动作。 刻纹成型,玉石沾染鲜红朱砂,在剡藤纸上落了一个以假乱真的印。 诏书卷起,金丝紧系,封蜡被火折烫化少许边缘与底部,严丝合缝地粘在了金丝与绢布上。 顾让将诏书塞回男人腰间,快速收拾东西,而后解下马匹缰绳,蹿回枝叶茂密的树冠里,左手食指与中指微弹,夹着的小石块便射了出去,打在了男人某个穴位上。 少顷,男人悠悠转醒,迷茫了几瞬后表情一变,猛然弹身而起,一手摸上腰间圆筒快速打开,直至看到诏书完好无损才上松一口气。 他起身,对着马啐了一句俚语,泄愤似的拍了一下马头,随即翻身上马,继续北上。 北上,即是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