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善变,为什么总是食言,为什么一会儿对他极尽纵容一会儿又冷若冰霜。 他替她的反复无常找了数不清的借口,可是时至今日,他也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说顾让只是偶尔会无暇顾及他。 顾让还在等他的回答,可眉间似乎已有了不耐。 赵开颤着手解下腰间的玉佩,因为手指受伤,解下玉佩的动作变得极为艰难。他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手心裹住玉佩,呈到顾让前。 “让让,我知道你很担心顾敛,你到潼州后拿着它去当地最大的酒楼,它能帮到你的。” 这枚白玉佩是他母亲给他的,也是他多年培养的势力听令的信物。这几乎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以用来挽回顾让的东西。 戚风一惊,当即就想上前夺回那枚玉佩。 他万万没想到赵开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做出这等卑微的姿态,轻而易举地向顾让暴露了底牌。 但他依旧牢记着自己作为下属的身份,生生止住脚步没有动弹。 顾让没有接,只道:“不用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垂眸,从赵开身边擦肩而过。 赵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怔愣了许久,转身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戚风连忙扶住他,担忧道:“主子……” 转瞬的功夫,顾让就已经不见了。赵开盯着自己的手,呆怔了许久,最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她以前不会这样的……” “她给我做琴,用的木材和弦丝材质不好,但都打磨得非常光滑。我给她弹琴,她会说好听,我弹得久了,因为弦硬手指上有压痕,她会慢慢给我揉手,然后再也不让我多弹……” 他如数家珍地细说着往事,戚风目露不忍:“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主子,人都是会变的,也许六公主早就忘了。” 赵开想反驳,最终也只是苦笑一声。 顾让这个人,面上看着冷,走近了就会发现内里更冷。他时常觉得顾让的心是一块石头,要紧紧捂上很久才会有丁点儿暖意,稍一松手便很快冷下去了。 偏他紧紧抓着,不肯放手。不知多少年,换来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北隶府的,只是逃避般的不再去想顾让,很快睡了过去。 戚风扯过被子盖在赵开身上,看着睡梦中仍眉头紧锁的赵开,无声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赵开仍在细微渗血的十指,拿过金疮药洒了上去,然后用纱布细细缠上。 这样的动作他近来每日都要做,做完后便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他并不担心赵开的伤势。在大齐这么些年,他主子早就学会了如何把最轻的伤伪造成最唬人的模样。赵开的指尖看着皮开肉绽,实则拨弦时指法巧妙,避开了筋骨。 他们从绥国带来的金疮药又是顶好的,上了药后第二日皮外伤就能好上个七七八八,这也是赵开之所以能在顾谦的为难下坚持那么久的原因。 但戚风不知道的是,自顾让点了那首青鸾哓后,赵开心神大乱,近乎赌气般地弹奏,手下完全失了分寸,同时也在赌顾让会不会因此心软。 他的伤看着唬人,也是真的严重。 因而戚风第二日见赵开迟迟未起,敲门也无人回应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推门进去就见赵开脸颊发红,口吐热气,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戚风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太医院去请医官。 前头的尚药不知何时已经换人了,戚风说明来意,那尚药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去了内间,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非常年轻的医官,挎着个药箱走到戚风身边,非常冷淡地说道:“走吧。” 他穿的甚至不是太医官袍,戚风憋屈地看着这个一看就医术不精的医官,心知太医院恐怕只是随便找了个人来搪塞自己,但又心急于赵开的伤情,只好憋屈地将年轻医官带了回去。 年轻医官先是古怪地打量了赵开几眼,然后才开始诊脉和查看伤口,一解开纱布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叫太医?” 都伤成这副鬼德行了,他要是一个治不好,回去怎么和他师父交待? 戚风紧紧盯着他的动作,闻言冷着脸没有回答,心里不无讽刺地想,这么些年他十回去太医院,九回太医都不在,哪次不是他主子自己熬过去的? 年轻医官瞥了他一眼,被甩脸色也没生气,自顾自往赵开手上扎银针。 赵开没醒,但动了几下,扎在手指上的银针差点被蹭掉,医官连忙摁住,对戚风道:“傻站在那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