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听这声响,顾让头都没抬,便知是顾嘉善。 “顾让顾让,”顾嘉善习惯性双手搭在她手臂上叫她,“我的公主府建好了,过几日办乔迁宴,你来嘛。” 顾让应下。 崇文帝赐顾嘉善封号瑶珏,予自由出入宫廷之权,在皇宫附近购建府邸,意为出阁。而出阁意味着顾嘉善要开始挑选驸马,因此顾嘉善的乔迁宴除了皇亲国戚,还邀请了众多世家子弟,目的之一就是初步物色合心意的夫婿。 不过对于顾嘉善自己而言,她满心满眼都是姜索阳,乔迁宴就只是为了庆贺乔迁。奈何瑶珏公主驸马的名头过于吸引人,乔迁宴当日依旧来了许多年轻男子。 顾嘉善的公主府修建得非常气派,小桥流水,花草葱郁。顾让来得早,被顾嘉善拉着在府内转了一圈。闲逛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顾嘉善作为主人家,便去布宴之地迎客。 能让她迎的,多是一些皇亲与重臣。 宾客纷至,贺礼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公主府内很快热闹起来,不多时便充满了欢声笑语。这种场合顾让惯常不掺和,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正安静坐着,一巧笑嫣然的女子走近叫她:“六公主。” 顾让看向来人,见是姜染霜,便颔首回应。 姜染霜在她身边坐下:“自春猎一别,我便多日未见六公主了,六公主近来如何?” 顾让道:“尚可。” 话音刚落,余光便瞥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顿,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赵开怎么会和顾谦一块来? 以顾嘉善对赵开避之不及的态度,不可能邀请他。 顾谦正把贺礼递给门口的管家,似乎是察觉顾让的视线,遥遥看过来,挑衅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回身对赵开说了一句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他径直入席。 赵开不言不语地在他旁边的位子落座,顾让看着他。 说来这还是她记事以来头一次在众人包围的场合中仔细看他。 乌发素衣,长睫低垂,肤白胜雪,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周身气息干净而疏离,像是戴了一层壳子,和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样。 姜染霜见顾让回答完自己后便有些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顾谦与周围人谈笑言欢,心下一紧,想起春猎林子里剑拔弩张的对峙,随即又联想到南下治水至今无信的顾敛,道:“六公主别太担心了,五殿下此番定能顺利而归。” 料想日后三皇子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为难他们了。 姜染霜说完,却见顾让收回视线,略有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她一愣,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再一看,顾让仍是那副如常的表情,便觉是自己看错了。 “借姜小姐吉言。”顾让起身,“宴会快开始了,走吧。” 两人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坐定。少顷,锣鼓声一响,乔迁宴正式开始。 崇文帝忙于政务,开宴时说了几句话便回宫了。他一走,几个妃嫔和已有家室的朝臣没过多久也走了。 严肃庄严的氛围散去,宴会变得轻松自在,又是投壶又是飞花令。世家子弟们对乔迁宴的潜在之意心照不宣,席间频频看向顾嘉善,有意彰显自己的才能,场面一时沸腾如火,可谓宾主尽欢。 然而这种虚浮的华丽热闹,总有一些人是融不进去的。 赵开端起酒杯,借着抿酒的动作偷偷看向斜对面的顾让。这动作自开宴以来不知被他做了多少次,然而每次偷眼望去,顾让只是平宁地端坐于席中,偶尔偏头与顾澂或顾嘉善说话,却从不往他这看,全然不认识他似的。 回回都装得滴水不漏。 赵开放下酒杯,抿了抿唇,心里依旧难免有落差。 正恍神间,忽然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蹙眉看去,只见一华服男子直勾勾盯着他看,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荡,不掩眼中垂涎之意。 赵开厌恶地收回视线。 真恶心,好想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一旁戚风也察觉到,怒视那华服男子一眼,上前一步挡住了赵开身形。 那华服男子面露可惜,像回味似的咋了咋舌,一扯邻座的人,问道:“王少爷,那是谁?” 王咏德嫌弃似的抽出被攥住的衣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讥讽道:“那是绥国小王子,可不是你李海材肖想的。” 李海材注意到他的动作,暗翻了一个白眼,又矮又胖,当谁瞧得上他似的。他看向被戚风挡得严严实实的绥国小王子,仍觉心痒难耐。 自月欢之后,他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货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