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顾敛打开看了一眼,匣子里面却是一尊貔貅金像,哪里是什么粮米。 他合上盖子,语气不变,问:“三两一石的收成价,李太守,是这样吗?” 李彭素状若无奈地叹了一声:“殿下,今年大伙都不容易啊。” 他话音刚落,包厢内其他几个富商也纷纷拿出类似的匣子,不约而同解释说是布匹棉絮砖石一类的赈灾物品,请顾敛过目。 然而顾敛打开后,里面无一不是珍珠玛瑙白玉金樽,在昏黄的烛火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李彭素笑得高深莫测:“殿下,只是一些小心意,您且收着吧。如若喜欢,员外们家中还有,明日再为您送来。” 顾敛垂下眼睑,面上仍是温和之色,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银酒樽。 马员外开出异常高昂的粮价,十有八九其他人也会。倘若真以这个价格去买,恐怕买完粮食,赈灾银就所剩无几了,可是赈灾赈灾,不仅赈济灾民吃饭要钱,重建堤坝、重修屋舍都要钱,真谈成了这个价格,他也别想赈灾了。 这些匣子明晃晃摆在他眼前,傻子才看不出其中意味。 他当赈灾银都去哪了,原来都进了这群酒囊饭袋的口袋里。 “李大人去过昌苏县吗?” 李彭素笑意一僵:“自然。” “那李大人当真觉得三两一石的粮价合适吗?” 李彭素道:“有何不可?”说着还暗示性地往顾敛那边推了推匣子。 顾敛把玩酒樽的手指一下捏紧了,他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想起白日里就着雨水吃糠咽菜的灾民,只觉荒唐和讽刺。 “你置百姓之疾苦于何地?”他冷冷道。 李彭素脸色微变,心想这五皇子真是不知好歹,嘴上道:“五殿下说得哪里话,下官不是正同您商议赈灾诸事吗?” 马员外道:“那堤坝疏通是早晚的事,五殿下急什么?” 其他富商也道:“是啊,依小人看,那些人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顾敛和沈禾修听得心头火起。 顾敛唰的起身,面上几乎淬了冰:“诸位之言,恕本宫无法苟同。” 包厢里七嘴八舌的声音戛然而止,顾敛看也不看,拂袖而去。 沈禾修亦觉诸人言行反胃,沉着脸跟着离开了。 四人走后,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马员外看向李彭素:“李大人,这……” 李彭素冷笑一声:“怕什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罢了,就算是皇子,能成什么事?” 他早几日就收到了王侍中的信件,将这闻所未闻的五皇子打听得一清二楚,深知他背后毫无母族倚仗,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刘一蟲,”他道,“你盯着他们,别真让他们查出什么错处来。” 一直在饭桌上当透明人的刘一蟲道:“下官遵令。” 李彭素和富商们又开始把酒言欢,刘一蟲看向窗外,遥遥看到那位五皇子在雨夜里瘦弱而挺拔的背影。 他沿着遍地积水的街巷徐徐往前走,年轻的沈相嫡子始终落后一步,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身旁的小太监沉默地为两人打着伞。 灯笼在风雨中摇曳,烛火明暗变幻,那四人一路走,身形逐渐淹没在街巷尽头的昏暗中。 刘一蟲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与众人相碰。 …… 在顾敛为洪涝所扰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宫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当时是深夜,顾让在北隶府里和赵开待在一处,倒也没干什么,只是坐在一起看看书。外头吵闹的人声响起的时候,顾让和赵开都愣了一瞬。 北隶府一角向来安静,少有大动静。 赵开紧张了一瞬,以为是顾让每晚偷跑过来的事情被发现了。 戚风就说出去看看,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道:“曹贵人小产了。” 曹贵人是宫中众妃嫔之一,顾让对她并无印象。还是赵开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了一下。 相比大齐历代皇帝,崇文帝的子嗣堪称稀少,近年来更是少有新添子嗣。曹贵人去年怀上后,崇文帝龙心大悦,万分重视,不仅吩咐太医院小心看顾,各种山珍补品更是流水一般往曹贵人宫里送。 算算日子,再过一两月曹贵人就该生了,今夜却毫无征兆地小产,几乎惊动了半个后宫的人。 顾让没把这事放心上,见已临近子时便放下书册回了洗萃宫。 洗萃宫的烛火被重新点燃了几盏,门口可萤和可娴正向外张望,看方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