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偏过头:“怎么?” 赵开眸光一闪,被针扎到似的收回视线,掩饰般的随意找了个话题:“宫里竟还有这样一条路,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让解释道:“这是运尸的路,平日不会有人来。” 赵开:“……” 顾让瞥他一眼:“这路不长,很快就能走完。” 赵开突然悟出了她言下之意,脸侧略微发红:“……我不是害怕。” 顾让又不吭声了。 赵开戳戳她:“诶,六公主,你怎么又不理人了,宫宴那会儿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怎么对着我就惜字如金了?” “装的。” 赵开一怔。 顾让停下脚步,偏头看他,认真道:“不理你,也是装的。” “那……”赵开声音轻轻的,“那以前很多次不理我,也是装的吗?” 很多次? 顾让想说或许,但发现自己对着赵开很难给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 赵开眨了眨眼,一瞬间过往积压的所有酸涩都涌了上来,可慢慢的,铺天盖地的酸涩之中发酵出一丝甜味。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追上顾让,问她:“所以你今晚是专程过来哄我的吗?” 顾让:“……嗯。” 他这么理解也可以。 赵开眉开眼笑,得寸进尺:“那你要哄我一整晚,我才肯消气。” “好。” 赵开笑得更欢,眼角绯意好似梦中芙蓉,在枝头轻轻摇曳,肆意拨动心弦。 顾让别开眼。 这条运尸路的确如顾让所说,不长,他们很快来到了皇宫西南角。 歪脖子树一如往昔矗立在墙角,顾让抬头看了一眼,找了几根比较粗壮的树枝,却没急着上树,而是转身在赵开面前蹲下,伸手虚浮在他的脚腕上。 赵开一惊,下意识就要后退,却被人把住了脚腕。 “别动。” 顾让见人不退了,松开手沿着铁镣慢慢滑了一圈。指尖暖意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肌肤上,滑动间带来丝丝痒意,赵开僵着身体,喉结滚动,看着顾让低头时露出的鼻尖,蓦然失神。 顾让在镣铐上摸了一圈,终于摸到了细小的锁眼,她用指腹摩挲几下估算着大小,然后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银针,插进锁眼转了几下。 “咔哒。” 锁开了。 顾让如法炮制取下另一只镣铐,拎着两只镣铐站起身,来回里外看了几圈,最后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树杈上。 她转头看向赵开,见他仍在晃神,就叫了他一声:“赵开?” “你……”赵开如梦初醒,走了几步,陡然变轻的双腿让他极不适应,身体晃了一下,就被顾让伸手扶住。 顾让扶稳后便松开手,几步上了树,而后转身蹲下,对树下的赵开伸出手:“来。” 赵开半个身体都在树影下,顾让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见他一时没动作。 “怎么了?”她耐心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太习惯。”赵开摇了摇头,踏出一步搭上她的手,对她笑笑。 顾让手上一用力,把他拉到树上,直起身找下一个落脚点。她翻习惯了,随便几个点都可以,但赵开不精于武艺,她怕他脚下不稳摔倒。 两人很快翻上了宫墙,顾让率先跳下去,对赵开张开手臂,示意他跳下来。 宫墙很高,但赵开几乎是一点也没犹豫,跳了下去,和顾让抱了个满怀。他下意识收紧臂膀,顾让却已经退了一步,有礼而疏离地同他保持着距离。 赵开垂眸,长睫掩住了眼中失落。 …… 为了庆贺上元节,京城里十分热闹。十里长街,遥遥望去一片火树银花,各处张灯结彩,亮如白昼,人潮涌动,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繁华。 和灯会相比,宫里实在冷清,这里简直像是另一方天地。 赵开站在街口,似有些不知所措。 多年来,他像一个囚犯一样待在北隶府里,早已忘了外边是什么模样。 “我们接下来去哪?” 顾让其实也是第一次参加灯会,踮脚扫视了一下街道两侧,心里有了想法。 “先去吃点东西。”她抬脚欲走,手却被人拉住。 赵开对她笑:“人多,我怕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