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上,顾让低着头,擦得很慢很轻。尽管这样,擦干净的时候顾敛的脸也红了一片。他抿着唇,一声不吭地任她动作。 福远这个时候端了药过来,顾让把顾敛扶起来靠坐在床柱上,让他喝药。 顾敛一饮而尽,“让让,我喝了药,感觉好多了。你别担心了。” “好,”顾让用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汁,“睡一会儿吧。” 顾敛点点头,显得很乖顺,重新躺下去合上眼,似乎很快就睡熟了。 院中还有一些未完的杂活,福吉自觉端着水盆和药碗出去接着干,福远便留下来守着他。 顾嘉善吩咐了福远几句,要他仔细看着顾敛,一有什么不对便叫人,自己跟着顾让一起走出房,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哆嗦,亦步亦趋地跟着顾让走到厨房。 她看着顾让熟练地升起灶火,然后拿出一大袋橙子和一罐砂糖,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起来,好奇道:“你做什么?” “做糖。” “做糖干什么?” “吃。” 顾嘉善哦了一声,静了片刻,忽然道:“你对顾敛真好。” 她看着顾让低头切橙子的侧脸,想起她方才一言不发背着顾敛又耐心照顾人的样子,不知怎的竟有些羡慕。 从来没有人这么细心呵护她。那几个哥哥见到她就逗她,但顾嘉善清楚,他们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把她看成一个解闷的玩具。就连母妃,平日也总是训斥她,教导她要乖巧,要学着讨父皇欢心。 顾让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吭声。 顾嘉善也习惯了:“喂,我上午也算帮到你了吧。”她看了看院中的日晷,“我中午要留在你这里用膳。” 顾让偏头看她,有些疑惑:“洗萃宫伙食不好。” 顾嘉善以为顾让又在找借口拒绝她,吊着眉梢:“我不管。” 顾让没说话,顾嘉善知道她这是默许了的意思,有些高兴。意识到自己翘起的嘴角后又连忙压下,觉得自己有些上赶着。 她见顾让在忙活,就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杵着脸看着。厨房四面通风,她的大氅留在顾敛屋内,没一会儿就觉得冷。 “顾让,这好冷。” 顾让就让她去灶台后坐着,顾嘉善一开始不肯,觉得那儿满是灰,但顾让说完又不理她了,她干巴巴地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灶台后坐着了。 出乎意料的,灶台后干净而温暖,她看着熊熊燃烧的灶火,听着锅里糖水沸腾后咕噜咕噜的声音,竟产生了丝困意。 正昏昏欲睡之际,顾让过来,将灶火给熄了。 顾嘉善一下清醒了。 “……” 她有一种被扰了清梦的恼意,正要发火,手里就被人塞了一颗糖。 她迷迷蒙蒙地往嘴巴里塞,尝到了一股清爽的酸甜味,心想,这次是橙子味的。 顾让正把剩下的糖用油纸包好放到一个瓷罐里,顾嘉善起身凑到她旁边,又拿了几颗。 她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你自己怎么不吃呀?” “尝过了。” 顾嘉善哦了一声。 顾让收完糖后又往自己房里走,顾嘉善再次跟上她。 进房后顾让就坐到了书案后,掏出顾敛的那张考卷对着窗看了一下,虽然墨水泼染,但透光时比正常写下的笔墨要淡,仔细看还是能辨别出底下的字。她拉过一张白纸提笔开始抄。 顾嘉善还是第一次进到顾让房里,她打量了一下,表情有些嫌弃。 真简陋。 连自己贴身侍女的房间都不如。 她凑到顾让旁边,“你在抄顾敛的卷子?你们两个怎么连字迹都一样?” 顾让没解释自己在仿照顾敛的字迹。 顾嘉善看她时不时拿起卷子对着光看,又看了看她空荡荡的房间,忽然觉得一阵心酸。 她在心里为顾敛顾让打上的“可怜”标签,此刻已经被钉得死死的。 顾嘉善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顾让,上午那件事,是三哥干的吧?” 顾让甚至没停笔,但有一瞬间,顾嘉善觉得她周边的气场变了。 变得很锋锐。 再一定神,顾让还是那副安静平和的样子,刚刚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顾嘉善的开心一直持续到她打开御膳房送来的食盒。 顾嘉善:“……”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粗糙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