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只道:“不必在意。” 顾敛看着她神色如常的样子,兀自苦笑一声,或许顾让是真的从来不在意,但他做不到。 凭什么? 凭什么他和顾让要这么艰难,这么卑微,要任人欺辱,要时刻看人脸色行事?明明他们和他们一样,是皇子,是公主。 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他不服。 顾让见他依旧心绪难平,想了想又道:“你我是兄妹,何谈拖累。走吧,岁考快开始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顾敛听见这话才好了些。 …… 他们是卡点到的上书房,顾敛进去岁考的时候,顾让坐在一棵树下等。 正发着呆,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顾让抬眼看去。 来人朱唇皓齿,着一身绯红宫装,银白的锦锻棉氅领缘嵌着一圈白绒毛,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可惜说话凶巴巴的。 “喂,见了本公主怎么不问好?”顾嘉善吊着眉。 顾让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顾嘉善见她权当没看见自己,不由气急,她看大老远看见顾让,特地跑过来和她打招呼,结果顾让居然不搭理她。 她气得推了她一把:“本公主和你说话呢?” 没推动。 顾嘉善:“……” 不对啊,顾让明明看起来那么瘦。 她不信邪,还要再推一把,手腕却被抓住了,她抬眼对上一双眼睛,正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顾让:“你有什么事?” 顾嘉善被顾让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又觉自己没做错什么,便又硬气起来:“咳……本公主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告诉你顾让,本公主舍得和你说话就已经是屈尊降贵了你知道吗?” 顾让放开她的手腕,懒得搭理这小孩。 顾嘉善看顾让又自顾自地发呆,渐渐地也觉得自己没意思。 她拧眉盯着粘在顾让衣衫上的泥土,纠结地看了看顾让旁边的那块地。 这地看起来好脏。 哎呀不管了。 她一屁股坐到顾让旁边。 她刚坐下,就有些不高兴地转头对顾让道:“本公主今天这身衣服可是新的……”话说到一半,结果发现顾让压根没看她,就更不高兴了。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顾让把视线从远出宫墙上露出的树尖收回来,移向顾嘉善:“嗯。” 顾嘉善的不高兴瞬间消失,嘟起嘴:“嗯嗯嗯,你成天除了嗯还是嗯,跟个闷葫芦锯了嘴似的。”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变得很快。顾嘉善揪着附近的草:“你又在等你那个病哥哥呀。……你看我干什么?好啦,我不说他病了还不行嘛。”她又戳戳顾让,“你怎么又转过去了?那边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都没有啊。喂,你只有听到你那个病……你那个哥哥才有反应吗……” 顾让一面听着顾嘉善的絮絮叨叨,一面想着以后的打算。 顾嘉善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也有些累了。她看着顾让沉静的脸,不由自主地也安静下来。 顾嘉善一开始不喜欢顾让。更准确地说,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喜欢洗萃宫的人,她也下意识跟着讨厌起来。大多数人总是从众的。 在他们更小的时候,其他皇子公主总是以欺负顾让兄妹二人为乐。顾嘉善打心底里其实没多讨厌这两个弟弟妹妹,所以她从不参和,只是在一边看着。 她对顾让改观是什么时候呢? 她从小就是个爱闹腾的,精力旺盛,胆子也大,到处上蹿下跳。有一次甩掉了宫仆,一个人爬到高高树上,想去摘那挂在枝头红润饱满的柿子。结果脚一滑就从树上掉了下来。她吓得连哭叫都忘了,以为自己要摔死了。 她没有掉到坚硬的地上,反而落入了一个暖和的怀抱。 顾让接住了她。 顾让比她小几个月,那个时候人瘦瘦小小的。为了接她也被带着狠狠后跌到地上。 她呆呆地看着顾让,顾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被顾让提溜起来,反应过来后“哇”地嚎啕大哭,下意识拽着转身要走的顾让。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间,顾让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顾让的手心里满是擦痕。 举起手里的东西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颗糖。她渐渐止住了哭,顾让却早就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