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桌前抱着扁担排队的人,吹一口桌上烟灰,又从外套内兜里掏出烟递给刚刚灭了烟蒂的同事。 “可以登记了吗,站着怪冷的。”队伍中有人嘀咕。 “就是,早点登记了我们也好活动开来,不必一直站着喝风。”有人附和。 “急什么,谁急谁可以先回家去!给钱的还啰嗦,让你们白干了吗!”一个皮肤黝黑,胡子拉扎的中年男子朝队伍呵斥了几句,低头皱眉猛吸了几口烟,烟头火星子随着吸力明灭不定。 旁边年轻的工作人员朝着排队的人群走去,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待手中只剩一截烟蒂,胡子拉扎的中年男子把烟蒂扔在脚下的土里,脚尖踩上去用力捻了捻,抬头满足地呼出最后一口烟雾,随即开口对旁边的年轻工作人员说道:“去数一下几个人了,今日预算15个人。” 年轻工作人员点头会意,抬手开始点人头,嘴里默念着:“1,2,3……”数完共是12个人。 “等一下还有我们!”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和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朝队伍处疾疾跑来。 正是刘青萍一家。 他三人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来到桌前,柳香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中年男子:“沈主任,还有,还有名额吗?” 中年男子用舌头剔了剔后牙槽,斜眼看了旁边年轻人一眼,年轻小伙轻声说:“12个。” 见对方还在迟疑,柳香妹以为名额已经满了,忙说:“沈主任,我们是新山村韩主任给通知的。” 沈主任嘴巴咂了一声,抬眉:“后头排队去。” 三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是名额超了,这次是托的韩主任的面子才勉强收的吧,心里又添了一份感激。 谁知三人刚排好队,心神未定,后头一个妇人挨近柳香妹低头轻声说:“要15个人呢,不要慌,算上你们才刚好。” 三人一听便晓得这沈主任刚才是故意摆架子给他们看,不过这样他们心里倒是更宽慰了,最起码这人情欠的没那么厉害了。 “开始登记!”旁边又有个青年工作人员熄灭烟蒂,搓搓白嫩的手,拿起桌上冰凉的笔开始登记。 农村里不是所有人都会写字,或者有的人写的歪七扭八怕看不清楚,所以安排了工作人员登记,挑泥的人只要报自己名字就好。 柳家河河面很宽,因冬季干燥少雨,河水也分外的浅,使得滩涂面积变大,已经登记好的几名乡里人陆续下河,在滩涂上摆开竹奋箕准备开干。 “沈主任,我叔说今儿你是轮班组长,让我也过来跟你干几天。”这时登记处的队伍已过半,忽然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队伍旁边响起,大家齐齐扭头望了过去。 “你……” “刘富村长的侄子刘泉立。”有人轻声提醒。 “哦,不用排队了,你直接下去吧,名字我让人写上。”中年男子说完朝河滩处指了指。 “唉,有个村长叔叔就是好。”有人调侃。 “回家做梦吧!”有人接话。 那人回话说: “做梦就不梦村长了,我直接梦个镇长叔叔,市长爸爸不是更好。改明儿去挑黄河泥都不用排队。” 又有人喊道:“刘江,你丫的就一挑泥巴的命,梦个市长爸爸都不干别的还想着挑泥巴。” 众人听了皆大笑。 刘青萍也抿嘴浅笑。待她登记结束,所有人都已经下了河堤,因为她就是队伍的最后一个。 过了小半日,挑了六七个来回的刘青萍有些累了。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想小息片刻。 谁知那个有位村长叔叔的刘泉立却也过来休息,在挨近刘青萍身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刘青萍兀自捏着自己的腿,没有抬眼看身边的人,完全把旁边人当成了空气。 刘泉立望了一眼旁边的刘青萍,笑嘻嘻说:“长这么水灵的小媳妇,不知是谁命这么好。” 刘泉立虽姓刘却不是刘青萍娘家村的,也不是她婆家村的,他是其他周边村的,所以并不认识刘青萍。 刘青萍听到这些撩拨的话并未作出任何反应,没有表情,没有脸红,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停滞,继续按捏着腿。若是前世她还会腼腆一下,这辈子就算了吧,害羞不起来。 刘泉立见人依旧没啥动静,腆着脸继续说:“你是哪个村的,改天我去找你玩。或者,过几天我们村大会堂要请戏班子过来唱大戏我请你过来看大戏?” 刘青萍有点坐不住了,她原本只想安静休息一下,赚钱之余想想自己的事情,谁知道来了只苍蝇,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