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
话音刚落,韩队长和村支书皆是无语。两人仿佛被她这番话震住般,而后没忍住笑了,韩队长是被气笑的:“你明儿就认真瞧瞧吧,咱们村哪里还有地能种的,种了不还是得浇水施肥,最终和咱们现在地里的地瓜一样。”
楚沁抿抿嘴叹气,但到底没放弃。指指黑夜里的山,悄悄道:“咱们村里又不止这些地,山里应当也能开出些地来吧。”
这下子两人是悚然一惊了。
韩队长急急忙忙看门外,瞪她:“你不要命啦,这事儿都敢想,还敢跟我说!”
楚沁撇嘴:“要是不再开几片地来,命很可能也会没。我可听说了,今天村里有人家被借粮呢,短短一天就三户,也就是说有些村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的地步。”
村支书不解,又吸吸烟杆道:“你别哄我,咱们村谁家都会粮食不够,就你家不会。”
他还算眼明心亮,楚沁过的啥日子哪里会猜不出来。
瞧瞧她这……人高马大的,脸色红润,也不干瘦,看着就健康强壮。
单纯的粮食堆不出来这样的身体,还得要有足够多的肉和鸡蛋。
楚沁讪讪:“话不能这么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村支书哼笑:“你太滑头了,楚沁你大约是怕村里粮食不够吃,有人会盯上你家对不对?”
韩队长从来都觉得在村支书和自己的管理下村里风气一向很好,没有刺头更没二流子,他更把村里声誉看得重。
刚想反驳,却又想起张老大家被偷,秦江直言小贼肯定是自家村的人的话。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真丢人啊,这小贼被他扒出来他非得把他腿打骨折才行,他这神来一偷,搞得他现在都没底气了。
楚沁没开口承认,但是表示默认。
村支书和韩队长也能理解,甚至觉得楚沁的格局还挺大。
就是吧,格局大,胆子也大。
可谓是胆大包天了都,竟然能想出这种发现后就得被拉去劳改坐牢的主意来。
片刻后,楚沁才笑笑道:“我反正觉得得搏一搏,关键时候冒点儿险并没有问题。”
她继续说:“山里的地更肥,虽说远,加大种植时间,但是咱们村的山中水源还算丰富,不说每一座,反正许多山都有溪涧甚至小水潭对吧。再多吃点苦,种出来的地瓜不见得就会比村里种出来的少。最关键是,不用交。这些到时候就是救命粮,咱村的底牌粮。”
韩队长和村支书依旧有点抗拒。
楚沁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村支书和韩队长是非常正派的人,想让他们接受,想必颇一番难度。
但他们没强硬反驳,村支书更是凝眉,摩挲着烟杆道:“你想得有点简单,按照你这种说法,谁去山里开荒,谁去挑水,谁去种植,期间谁来管理最后谁来收地瓜,这些都是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人多嘴杂,事会不会透露出去,这要是透露出去了,那就真的完了。就算没透露出去,到时候怎么分呢?按照种植过程中出力分?还是按照工分来分?”
楚沁:“我……”
“等等,你且先听我说完。”村支书谆谆告戒,“我小时候在东家私塾里给少爷们干活,偶尔也会听私塾老师讲课。这么多年过去,新明县的地主没了,多数知识我都忘了,但有句话自打课堂上听后,我一直没忘。”
楚沁定定地看着村支书。
村支书的脸在朦胧的月色中有点模糊,可楚沁视力好,看得很清晰。
他在回忆,在怀念,而后浑浊的眼睛竟然发出些许不注意就难以捕捉到的犀利光芒来,惹得楚沁不禁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
“《易经》中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他声轻却有力,“意思就是,有些事慎且密,特别是这种咱们的事,你敢让全村的人参与,第二天村里就有人能去把你举报上去。
不是谁都能认这个好的,有些人胆小,不敢干,又不想眼睁睁看其他人干,看其他人有粮食吃。好一点儿的,在开干之前就把你举报了,这没话说。
心坏点的,等你干得差不多,地瓜要成熟时人家偷偷去挖,挖完反手跑去举报,不仅要让你吃牢饭还得让你吃闷亏。”
楚沁心中微惊,脑袋嗡嗡的。
说实话,她没想得这般全!
村里果然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人外有人的道理她还没彻底学会。
村支书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经历的事儿多了去,哪里能比不上她呢!
虽说,其实她心中的想法也并不是让村支书和韩队长大包大揽,而是想把能去山里种地瓜的消息,不,应该说是引子微微表达出去。
而有心人自然会在山里种,这种时候他们才会因为自身利益瞒得死死的。就算在山里发现其他人,大概率也会默契相互瞒住。
但经过村支书这般一说,楚沁深深觉得自己这法子也不行。
万一有人不种,却察觉到别人在种咋办?
她忘了一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她似的做到谨慎至极的。多数人就是普通人,哪里能瞒得住有心人呢。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