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伙食从来都是跟劳作程度挂钩的, 楚沁总是嘀咕韩队长有些抠门。
他对食堂管的其实很严,每天吃什么菜不会管,但吃多少粮是会管的。
当然, 这其中的菜不包括肉。想吃肉,必须他点头了村里才能支钱去买,以至于从开办食堂至今大家只吃过一回肉。
今日工作量不大, 吃食自然一般。
这种季节,也不知道食堂婶子们去哪里采来了野菜, 竟然采到好几筐,直接用酱油盐拌野菜吃,吃得村民们满脸菜色。
但韩队长甚是满意,他觉得老天是眷顾他们高树村的。
自己早早开办食堂, 在公社说要吃大锅饭之前开办了食堂, 这使得村民们好管许多。
为啥这般说呢?
因为韩队长明显发现其他村开办大食堂后多少都有点放开肚子敞开吃的迹象。
平日在家或许是吃到六分饱,而且是野菜或者地瓜两种食物和米饭混着吃。
现在在食堂是吃到八分饱,主食中米饭的占量可比地瓜和野菜来得重。
而他们村就没有,村民们都习惯了。
就算现在村里有人眼红其他村的吃食,但因为“旧例”, 韩队长费费劲儿总能压下来。
在高树村大队还在吃去年旧粮的时候, 隔壁流里村已经开始吃今年新粮了。
但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流里村产量高嘛, 整整800多斤的亩产量这多么让十里八乡的人眼红啊。
韩队长是又眼红又愁,愁的是他本以为今年自己大队会摘得魁首, 谁晓得跳出个流里村来, 过阵子公社的会还不晓得怎么开呢。
他都做好夺得魁首起身发言的准备了,连稿子都写完了。
韩队长因为这事儿一直拖到吃饭的点都要过了才来食堂打饭,和其他人相同, 他和村支书也是日日来食堂里吃饭的。
巧了不是,碰上同样晚来的楚沁。
韩队长是晓得她去东湖买藕的,问她道:“东湖的稻谷割完了吗?”
楚沁伸出饭盒点点头:“我一路上瞧着田里是差不多割完了,东湖都在收藕呢,收得热热闹闹的。”
韩队长点点头,这时候也该割完稻谷了,过两日就找人去问问东湖的亩产量。
随即又一想,还是东湖好啊。
东湖地理条件优越,有副业,不像他们这山疙瘩除种田还得种田。
瞧瞧人家东湖,有鱼有藕还养殖了虾,每年那几个湖就能给他们带来多少进项。
韩队长越想越心塞。
他也是没在食堂吃饭的,一般来说和楚沁相同,都是端着饭回家吃。
回家路上就和楚沁谈起副业的事儿,其实楚沁也没啥好办法。
就跟韩队长想的那样,高树村偏僻,交通不算便利,又无什么自然资源,这……楚沁露出微微的苦恼来,这她也想不出来。
“唉!”韩队长叹气。
他是没有把楚沁当成普通姑娘的,从她强力支持挖水渠和开办食堂时,他就觉得楚沁和其他同龄人不同。
不是说体力上的不同,也不是说性格上的不同,而是……智商上的不同。
这话虽然有点难听和刻薄,但在他看来楚沁确实聪慧,面上虽不显,但心中自有乾坤。
看看她从前出的两个主意,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过大半年后才发觉人家的主意出到了点子上。
咋说呢?
和中医上的“治未病”差不多。
韩队长其实觉得楚沁可惜了,当年没有多读几年书,要不然等他退了后,楚沁当个大队长也是相当合适的。
听着天方夜谭,但韩队长还真就认为村里楚沁这一辈唯有她最适合当队长。
有武力,甚少有人能打得过她,在村里一个顶俩都没啥问题。
有威严,别瞧村里有些人私底下总说着关于楚沁的酸话,但真让他们去楚沁面前说他们是不敢的。
最关键是楚沁这辈的孩子没一个不服她,几个刺头同样如此。
最后就是楚沁这人私心不重,冷心冷情些有啥要紧的,从挖水渠的建议中就能看出来她还是有点公心,愿意为人民服务的。
韩队长越想越可惜,不由得再叹气。
楚沁心里嘀咕,心说韩队长这是被流里村刺激得狠了?
怎么叹气叹个没完没了呢。
她若是知道韩队长的心中所想,必定是要以头抢地大喊三声“我冤枉”的!
屁的公心啊,她就是升斗小民,公心这词跟她没啥关系,她私心重着呢,一切的行为都基于自己舒服为前提。
比如说挖水渠,她想的是“独乐乐”也得“众乐乐”。否则到时候就她家粮食多,就她在灾荒年间还身材健壮,这不是上赶着当靶子吗?
到时候别人囤枪我囤粮,我成别人的粮仓的事儿又得在她身上发生一遍了。
她这种雁过拔毛的人,要是真让她当大队长,指不定得把大队祸害成什么样。
楚沁听了一路韩队长的牢骚,到分叉路口时嘴里嘀嘀咕咕回到家。
还意外撞见正在搬地瓜的黄豆子,黄豆子差点被她吓得摔河里。
楚沁好